二更梆子刚敲过,陆醉川正蹲在伙房外的老槐树下擦酒葫芦,忽听得前院传来细碎的争执声。
\"你亲眼见盟主进了密库?\"是三营的张排长,嗓门压得低却发颤,\"那可是镇盟的《镇魂经》,他一个人......\"
\"我表弟是守密库的,后半夜换班时见他打着手电筒进去!\"另一个声音更低,像蛇信子扫过瓦檐,\"你当那经书是死物?
听说修炼了能直接跳阎罗境,盟主现在连白长老都压得住......\"
酒葫芦\"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陆醉川弯腰去捡,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秋虫,后颈的莲花印记又开始发烫——这是他觉醒城隍力时才会有的征兆,可此刻他连半滴酒都没沾。
\"醉川哥?\"小九扶着门框探出头,盲眼在夜色里泛着淡金,\"他们说的......是假话对不对?\"
\"是假话。\"陆醉川摸出块桂花糖塞进她手心,糖纸窸窣响得刺耳。
他抬头望向议事殿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沈墨寒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像是在翻什么卷宗。
谣言比野火窜得还快。
三更天,陈烈踹开陆醉川的房门时,身上还带着酒气。
这位激进派成员眼眶通红,腰间的唐刀撞在门框上:\"你当真背着大伙儿练《镇魂经》?
老子昨天还信你,现在......\"
\"坐下。\"陆醉川往桌上扔了坛烧刀子,自己先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他却没擦,\"你听谁说的?\"
\"营里二十多个兄弟都这么说!\"陈烈攥着酒坛的手青筋暴起,\"李长老那边也在问,说密库的守卫换了两拨,你去的时辰......\"
\"去的时辰不对。\"陆醉川突然笑了,笑得酒气喷在陈烈脸上,\"昨晚我在伙房帮老周头炖补汤,你找老周头问问?\"
陈烈的酒意去了大半:\"你......\"
\"去问。\"陆醉川把酒坛推过去,\"顺便问问你那消息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陈烈摔门走后,陆醉川坐在床沿摸出银锁坠子。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锁上,那与初代城隍冠冕相同的纹路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前晚议事殿里,周知远袖中攥着的,似乎也是块类似的银器。
后半夜起了雾。
沈墨寒的影子出现在窗前时,陆醉川正盯着敕令上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发呆。
\"查了出入记录。\"她抱来一摞泛黄的纸卷,发梢沾着雾水,\"密库守卫说,所谓'深夜潜入'的时间,门闩根本没动过——有人篡改了更夫的报时记录。\"
\"谁?\"
\"周副将的亲兵,王二牛。\"沈墨寒翻开最后一页,指腹划过墨迹,\"他今早去了城南药铺,买了朱砂和符纸——和伪造密报用的墨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