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只能看着你,魂识崩碎。”白衍初的声音忽地闷了下来,喉间像压着滚烫的铁块,“刚刚差一点,我以为……你会死在我眼前。”
说到最后,他猛地仰头,长长吸了一口气,肩背紧绷,像是在死死压住体内躁动的鬼王之力。那双眼里有一瞬的赤红,如野兽濒临失控的闪光。
“你是拦着,怕我祭出鬼王会失控,于是抢在我前头疯;”他的唇角却扯起一个苦笑,带着几分钝刀割骨般的无奈,“可你拿命去赌,又怎会觉得,我不会因你失控?!”
“阿初……”萧钰声音轻得像落在指尖的风,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黑纹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别再这样了。哪怕你是’男主’,也终究……会死的。”
他愣了愣,随即失笑。那笑容明明无比淡,却让人心口发酸。
四周阵法已经逐渐平息,空气中弥散的诡咒气息也一丝丝散去。可他们都清楚,这平静只是短暂的假象。真正的危险,还在他体内酝酿着。
白衍初低下头看着她,眸色沉静如夜,忽地轻轻勾唇,带着点熟悉的调笑:
“抢着疯的人,是你吧?我‘男主’的风头,都让你给抢光了。”
萧钰怔了怔,喉咙发涩。
他屈指一点,灵息如一缕清泉滑入她眉心,稳住了她已近崩溃的神魂。
“我还剩些神识,能护你几日……你先别乱动。”
他的话,像极了那些不经意说出口的夜话,带着无可取代的温柔。
萧钰静静地靠在他掌心,唇角弯起一点极浅的弧度。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哪怕天下将倾,哪怕神魂尽散,只要这个人还在,她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对不起……”她喃喃,目光带着愧意和痛意,“拖了你的后腿……不但救错了人,焚骨山的第二试,这下恐怕也……”
白衍初一嗤,拂开衣角缓缓站起,整了整袖袍,明明神色散漫,却藏不住骨子里的傲气:
“谁说救错了?!耶律迭里可是张王牌。太后也好,耶律阮也罢,谁都没算到这一着障眼法——偏让我们撞破了局。”
他说着,像要把她的愧疚一一扯散。
“更何况,”他回头,唇角一抹倨傲笑意,“焚骨山那些小巫小阵,怎么比得上黄泉结界?鬼蜮我都能杀出来,区区巫试算什么。”
他顿了顿,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只不过……胜算之后……”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彼此都读懂了那句未尽之言。
白衍初忽地伸手搂过她肩膀,弯下腰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像夜风,却满是包容与心疼:
“到时候,见招拆招吧。别愁眉苦脸了,你要不在,我这’男主’也没啥可演的了。”
说完那句“见招拆招”,懒懒地转了个身,似乎并不打算多留在这压抑的废阵里。他抬手整理衣袖,像往常那样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
萧钰本也随他目光一转,却在那一瞬间,瞧见他宽大的衣袖内侧渗出一抹深黑泛紫的血迹,沿着衣襟缓缓扩散,像有毒的墨,冷冷沁出。
她的心骤然一紧,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阿初。”她语气平静,却像压着某种锋锐的情绪,“别瞒我。”
白衍初愣了愣,低头看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不见慌乱,只有一层极浅的光,像风吹不灭的灯火。
他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漫不经心:
“不瞒你,我只是怕吓坏了我的女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