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小崽子。”她恶狠狠地说,却把脸埋进了前爪里。
黑暗中,锁链的嗡鸣声久久不息。
外城的城墙早已坍塌大半,碎石瓦砾间,连漾的青色道袍已被魔血浸透。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凌厉的风刃,将扑来的魔物绞成碎片,同时牢牢护住身后几名负伤的弟子。
“坚持住!护住东侧缺口!”往日向来以慈悲示人的他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厉声喝道,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天边三道剑光疾驰而来——
“师叔!”
孟初第一个跃下飞剑,月溯剑出鞘的瞬间,寒气横扫,将三只影魔冻成冰雕。沈煜和孙南宥紧随其后,三人合力,转眼间便将周围魔族清出一片空地。
连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凝重取代:“你们来得正好!快——”他反手一剑刺穿偷袭的魔物,“快去灵宫找掌门!”
面对沈煜和孙南宥的突然出现,连漾似乎并不意外。
话音刚落,三人竟同时抬头望向山顶——那里,漆黑的旋涡正在云层中缓缓成型。
“师叔,我师尊呢?”孟初突然打断他,焦急的目光扫过四周,“他在哪?”
连漾手中剑势一滞:“南冥殿那边情况不明,但现在最紧要的是——”
“我去找她。”孟初斩钉截铁。
连漾还想再劝,沈煜却已经按住孙南宥的肩膀:“师叔,孟师姐很担心容寻仙师,”他看一眼孟初,又看向孙南宥,“我们会找到掌门的。”
他向连漾保证。
连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点头:“小心。”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孟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南方弥漫的硝烟中。孙南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沈煜一把拉住他:“走!”
两人很快赶到灵宫,此处已然变得破败不堪,全然没有了当初仙门圣地的神圣模样。沈煜和孙南宥疾步穿行,破碎的琉璃瓦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显得模糊而遥远。
“掌门会在哪……”孙南宥无助地四处搜寻明湫的身影,他的话音未落,瞳孔却骤然紧缩。
“小心!”
沈煜一把拽过他的手腕,猛地旋身。一支漆黑魔箭擦着孙南宥的发丝掠过,“铮”地钉入身后石柱——箭尾震颤的瞬间,整根石柱轰然炸裂!
烟尘弥漫间,两道身影自破碎的穹顶缓缓落下。
紫衣如毒烟随风而动,鹿括立于残垣之上,冰冷的眼眸如同在看两只垂死挣扎的猎物。而季漓则轻盈地踏在一片飘落的黑羽上,红唇勾起一抹娇艳的笑。
“找到你们啦~”她的声音甜腻如蜜,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小老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同源血脉的影响,沈煜肩胛骨的魔纹瞬间爬满脖颈,承影剑发出嗜血的嗡鸣:“阴魂不散!”
季漓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刺耳。“沈煜,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什么样的血?”她的面容开始扭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噗!”
无数黏稠的黑影从她口中喷涌而出,落地便化作狰狞魔军!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狼时而似蛇,唯一相同的是浑身布满吞噬灵力的旋涡。
魔潮扑来的刹那——
“唰!”
一道雪亮剑光如银河倾泻,将最前排的魔物拦腰斩断!剑气余势未消,在地面划出数十丈长的沟壑,硬生生将魔潮阻隔在另一端。
沈煜和孙南宥愕然回首。
破碎的廊柱间,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持剑而立——
相楠的白衣染血,无情道剑穗在风中飞扬。他面无表情地甩去剑上黑血,冷冷道:“我们烨灵门派的弟子,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灵宫的穹顶在激战中摇摇欲坠,碎石不断从高处砸落。
相楠的身影如一道白虹贯入战场,无情剑意横扫而出,将扑来的魔军瞬间冻结成冰雕。他背对着沈煜和孙南宥,声音冷冽如刀:“去灵云珠,解开封印。”
所谓灵云珠,便是在孙南宥尚未进入门派时,所见到的盘龙山顶,那颗永不熄灭的明珠。
“怎么解?”孙南宥急问。
“掌门说——”相楠一剑劈开鹿括袭来的骨矛,顺手将怀中的另一把剑扔给二人,“沈煜一定清楚。”
孙南宥猛地转头看向沈煜,却见对方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盯着相楠抛来的那把剑——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刻满暗金色符文,此刻正与沈煜的承影剑产生强烈共鸣,发出清越的铮鸣。
“‘葬无’……”沈煜的指尖触到剑柄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儿时的自己曾跪坐在吴臧面前,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师尊用剑鞘轻点他眉心,悉心教导他该如何使用灵力惩奸除恶的同时还能保持一颗悲悯之心。
——又在某个雨夜里,吴臧曾握着他的手在沙盘上画出繁复阵图:“此阵名为‘逆星阵’,一旦开启,便是需要十五种阵法叠加方可解除……”
记忆戛然而止。
沈煜猛地攥紧葬无剑:“这是逆星阵!但布阵需要——”
“快走!”相楠突然暴喝,他没有时间听沈煜解释。
“可是,掌门呢?”孙南宥问。
季漓的魔爪已撕开冰障,万千毒蝎的长针袭来。相楠的右肩被洞穿三个血洞,却仍死死挡在两人身前。
“掌门……已经牺牲了。”
这句话随着爆炸的气浪传来。沈煜红着眼拽住孙南宥冲向灵宫最高处,手中双剑共鸣越来越强。
而在他们身后,被剑元风暴暂时困住的季漓,正疯狂撕扯着自己美丽的脸庞:“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