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光镜
“要不你还是欠着吧……”
宋杳杳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的脑袋上压落一只宽大的手掌。
归云倦被她看得目光闪躲,他神色僵硬地按着宋杳杳的脑瓜子往旁边撇开,才没有被发现那藏在乌发之中、微微泛红的耳根子。
“没什么。”
“哦。”
宋杳杳摸了摸鼻子,没再追问下去,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下方的婆陀城。
方才那缕黑烟是什么,为什么要救走那只脸妖。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一想到就差一点就能把那只作恶多端的邪祟杀掉,宋杳杳就可惜得不行。
许是一路见证宋杳杳的倔强,一直沉默的器灵难得出声安慰她:“管他是谁,你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方才在洞府时,你以金丹中期的修为,初步修习赋灵术,便能参悟它的十分之一,已经很不错了。”
它说的十分保守,主要是怕宋杳杳这个一夸就上天的臭屁会得意忘形。
上极宗的藏书古籍中,有过关于赋灵术只言片语的介绍。
它属于中高级别的召唤术,能赋予一些死物以召唤师的意识,资深的赋灵术还干扰对手的法力。
而高阶赋灵术,甚至能反过来操控对手的法力让对方自我攻击,堪称一个不定时炸弹,常常令修仙界为之忌惮。
于是不知何时起,赋灵术的修炼法则便失踪了,赋灵术也随之失传了。
这也是为什么几位师兄出了洞府后,对宋杳杳修习赋灵术一事只字不提的原因。
赋灵术重出三界,威胁过大,如果传开了,对如今才金丹期的宋杳杳来说,无疑是引火自焚。
召唤术修习十分不易,而这个赋灵术更是中阶召唤术里最难的一种。
宋杳杳能第一次练习,便能短暂的干扰对方的法力,已经很牛逼了。
宋杳杳擡手看着掌心,那里仿佛还能感受到赋灵术纹发出的灼热。
还不够。
她需要更加强大。
婆陀渡某处,大风将一整片竹林都压得弯了腰,噼里啪啦的竹节撞击声响彻四周。
一道黑烟裹挟着一个红袍男子出现在此。
俨然是重伤的缪弦。
黑烟褪去,化作一个黑衣人,带着半边诡异面具,他恭敬地朝前方行了一礼:“殿下,人到了。”
话音刚落,缪弦的面前,虚空扭曲,原本空寂无人的竹林忽然出现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
宽大的斗篷遮挡了男人大半张脸,只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还有脖颈处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脆弱的肌肤。
缪弦见到来人,眉心狠狠一皱:“是你。”
斗篷之下,弯月般的唇角轻轻勾起,那与他周身气质十分不符的清润嗓音缓缓响起。
“上次回去,不知考虑得如何了,可愿拜入我门下?”
缪弦讥笑一声,踉跄从地上站起身,他捂着肚子,冰棺被他藏入丹田之中,此刻四肢百骸都传来彻骨寒意。
只是那颗头颅却高高扬起:“拜入门下?”
缪弦低头冷笑一声:“你不过是图我手里的煦光镜罢了,若是回到上古之时,就连你父拓褚见了我,也得给三分薄面,哪里还轮得到你来威胁我!”
拓岭殊低眉浅笑,他倒也不恼,擡脚上前一步,轻声道:“您也说,那是上古。”
“万年已过,如今的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缪弦双拳紧握,怒目上前:“你!”
一把黑影刀骤然横在缪弦的脖子上。
“不得对殿下无礼!”
拓岭殊懒洋洋地摆手,那黑衣人才将刀收回,恭敬后退一旁。
拓岭殊走到缪弦面前,依旧一副好商量的姿态:“我这属下脾气比较爆,缪前辈别跟他一般见识。”
缪弦终于找回了一点之前的威严,他随意理了理衣襟,冷哼一声撇开视线。
只是那张嘴依旧硬得很:“我知道如今我对你们的价值,也不过那面镜子,若我轻易便交出去,难保我走不出这片竹林。”
拓岭殊剑眉微挑,看起来十分有耐心,问:“那依你之见呢?”
见拓岭殊态度还算恭敬,缪弦下巴微扬:“我要魔域十座城池。”
黑衣人见缪弦竟然仗着辈分,狮子大开口,差点控制不住拔刀上前。
拓岭殊神色未变,擡手制止。
“还有吗?”
缪弦见拓岭殊这么好说话,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一丝诡异的不安,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为防止拓岭殊使诈,当即便道:“煦光镜乃上古神器,一件神器换十座城池,不过分吧?”
拓岭殊轻笑:“自然。”
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顾及他的身份,毕竟他在上古之时,也曾跟在魔尊身旁伺候过,缪弦的胆子便放开了,他正要开口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