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凝眸审辨，确如所奏。
眉峰微聚，心绪渐沉。
当时仅余三刻，群臣议定换题最妥。秦昭又问何不搜检举子或停考，答曰恐致考场哗变，故改题以绝后患。
沈砚呈上新拟试题，秦昭观后神色略异。虽题旨奇诡，然沈砚当机立断，才识超卓，处置得宜，确为科场弭患。
秦昭叹道：
"沈郎中应变有方，今科平稳，全仗汝慧心睿智。本宫代天下布衣学子谢过。
"
秦昭屈身作揖，沈砚急扶。暗处观望的秦韬微微抚须，暗赞此礼为寒门而施，沈砚当得此誉。
"这沈家后生受吾儿一拜，也是造化。念其平息科场**，便不作计较。
"
正此时，秦昭忽以拳抵唇，轻点卷上二题：
"咳......沈郎中，此二题......
"
"余者尚可揣度，独此二题......
"
他望着那两道天问，
胸中空空如也。
暗思：如此玄奥，从何下笔？
殿内诸位大学士怕也未必解得此刁钻之题。
谢青抬眼细看，
考题赫然写着：
【人岂能不如飞鸟？诗云：煌煌成王。】
【国后阳虎欲。】
谢青微微皱眉，
这确实是他临时加上的考题。
王璋疑惑道：
"谢学士，这'人不如飞鸟...国后阳虎欲'是何深意？
"
眼中满是求知的渴望。
偏殿中，
赵乾坤听到议论，也露出探究的神色。
"什么'人不如鸟'，什么'阳虎欲'？
"
"这竟是会试题目？
"
"常遇春，速取考卷来，莫要声张。
"
"遵命。
"
常遇春悄悄找到张谦，取来试题并叮嘱其保密，立即返回复命。
"陛下，这是刚从张谦处换来的新试题。
"
赵乾坤接过来翻阅，
顿时愣在原地，
这题目实在古怪，谁能答得上来！
出题怎能这样草率！
"本以为此人聪慧可用，竟出这等离奇试题。前句提及鸟与成王，语焉不详。后句更是荒谬，说什么'国后'，又扯上阳虎...
"
"朕虽学识不深，也知更题需依规矩。
"
"莫非此人因时限紧迫，胡乱拼凑两题应付？
"
"若真如此，这会试岂不贻笑大方？
"
"本想褒奖于他，谁知竟出此等荒唐题目。
"
"必须严惩不贷！
"
赵乾坤越想越怒，稍后定要亲自问罪！
此时，谢青已从容开口。
"此二题皆为'截搭题'。
"
"首题——
"
"【人岂能不如飞鸟？诗云：煌煌成王。】
"
"'鸟雀尚知栖枝，何况人乎'出自《大学》，言人当明辨言行处境。引申为人应守本分，飞禽尚知安身，人更需通晓纲常。
"
"此理强调人之自律，当谨守伦理秩序，方为立身之道。
"
"后句'穆穆康王，于昭敬止'引自《诗经》。此乃颂扬康王德政，赞其严守法度、以身作则。康王因严谨治国，故得万民拥戴。
"
"两相联系，意在说明无论庶民或君王，皆需恪守本分。正如《诗经》所云：'为君须仁，为臣须忠，为子须孝，为父须慈，交友须信。'
"
谢青对试题的阐释脉络清晰，看似随意道来，实则环环相扣。题目本出自他手，解释权自然在握，只需自圆其说即可。
李默和李煜听他解释，愈发感到震惊。再看陈铭时，眼神已大为不同。
这类题目竟能这样解答？陈铭此人，确实非同寻常！
“最初我还误会他，觉得题目古怪难解。”李煜低声说道，“没想到其中竟暗藏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