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泓笑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不敢,奴婢去了。”
冰壶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见身影逐渐远离,八泓唇边的笑容,这才稍稍收敛。
“楼主……”
八泓转目看去,同她随行来、侍奉在侧的侍女正看着她。
八泓转过身,走到妆台前坐下。她擡起手,解开面纱。顿时,一张倾国绝艳的美人脸映入面前的铜镜中。
八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道:“去叫文清乐师过来,我要与他商谈事情。”
侍女恭声道:“是。”
又一道脚步声远去,凝视着镜中容颜的八泓,终于看向窗外。
妆台后的窗户,恰好对着院中的花圃。八泓这一眼看去,只见姹紫嫣红都开遍。
城主府……总算进来了,她想着。
未过多时,耳旁又有脚步声传来,这一次是两道脚步声。在他们踏入房间里后,八泓淡淡道:“文清留下,其余人离开,记得把门带上。”
房门掩上,屋内只剩下两人。
八泓转过头,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青衣身影,沉声询问:“这一路行来,可有什么想法?”
颧骨高凸、脸色微黄、似有肺疾在身的文清没有说话,而是看看四周。
见此行为,八泓淡声道:“放心,这附近没有其他人。”
文清这才动作:他在喉部摸索一阵,然后抽出一根起码有三寸长的银针。再然后,他捂着喉咙咳嗽几声,开口道:“我进城主府时,感觉有眼睛盯着我。”
这声音虽略显沙哑,但也听得出是谁——任平生。
八泓轻轻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只是我不能擡头,没法判断从哪个方向看来的。”
任平生沉声道:“应当是北边那座阁楼上。”
听见任平生这确定的口气,八泓微微一怔:“你擡头看了?”
“没有,但我暗暗运使了《太玄经》,五感敏锐了不少,便能感觉到对方所在的方向。”
“……”
八泓摇首失笑:“我真是老了,一心只想着擡头能见,却忘了我身上也有《太玄经》之力。”
任平生只是笑笑。
“北边的阁楼……”
八泓默念着这个地名,然后道:“往北去,应当是我第一次见到游襄的那个花园。”
任平生颌首:“没错。”
“我第一次见到游襄的那个花园……那阿潮,会不会也在那个方向?”
说到这里,八泓看向任平生。
“不好说。”任平生摇摇头:“这得看那座阁楼具体是干什么的,如果阁楼对游襄很重要,那游襄一定会派他看重的人看守。如果阁楼不重要,阿潮也不一定在那个方向。”
八泓道:“你打算何时去找解药?”
任平生平静地说:“今夜。”
八泓缓缓点头:“也只能是今夜了,毕竟——”
话还未说完,耳旁忽传来隐约的喧闹声。两人侧耳倾听,最终确定这声音的方向,是城主府大门口。
再看如月小院外,已有不少仆役打扮的人,脚步来去匆忙。
见到这一幕,八泓与任平生不由对视,任平生道:“应是那位世子殿下来了。”
“世子入府,想来城主府中戒备会越发森严。”八泓叹口气:“我是帮不上你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师伯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
“不是你谨慎行事,是你们。”
听见“你们”二字,一直保持着平静的任平生微微一愣。可对上八泓那双含笑的眼睛,再一想如果拒绝,杜淮商指不定会发脾气。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城主府门口。
身着玄紫衣袍,头戴玉冠的靖安王世子,自软轿中走出,擡头看向面前这座悬挂着“城主府”匾额的大门。然后,视线下移,看向城主府前的一干人。
身着官袍的祝双,见到世子殿下驾临,三两步小跑过来,对着世子殿下行了一礼:“臣天意城副城主祝双,见过世子殿下。”
一语落,在他们身后,以游十四为首的一干城主府仆役,分列在道路两侧,跪地俯首,齐声恭迎:“叩见世子殿下。”
对此,靖安王世子看了看祝双,又看了看恭迎的队伍,突然道:“游城主呢?”
听到这话,祝双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跪地俯首的仆役们,更是无颜得见尊颜。
靖安王世子见此情形,正要说话时——
“臣在此处。”
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
靖安王世子擡目看去,只见目光尽处一袭白衣,缓步行来。随白衣者行来的,还有一股浅淡的药味,想来对方身有疾病。
白衣者行至靖安王世子面前,擡手躬身,行了一礼。
“臣,游襄,见过世子殿下。”
再擡首,靖安王世子见到了一双被薄帛蒙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