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呕血的地步。所以连额角流下来了什么,他都分辨不清。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禸体撞击到硬|物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了!
他想起来了,他刚刚听见了一声“师兄小心”。师兄小心,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会叫他师兄!
任平生从地上撑起自己,在他擡起头的瞬间,额角的鲜血糊了他一只眼睛,而另外一只眼睛……
他看见了,那匹跟疯狗一样在街上乱窜的马,早已一脑袋撞在了离采芝斋不远的城墙上!马头都已成了城墙上的“血肉花”,马车的车身也倒在地上,成了一堆废木头。里面似乎有个人,却看不清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呆了,包括任平生。而看到这一幕的小娃儿,更是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听着小娃儿的哭声,终于有大人回过神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在旁围观的人,赶紧冲了上去。
杜、杜淮商?任平生很想喊一声,可胸腹间的疼痛让他一张嘴就疼的只能倒吸冷气,这种感觉,好像是骨头断了。任平生却没有管自己的异状,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不行……我得过去,我一定要过去!
随后,任平生狠狠心,一咬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打了个激灵,但血腥气,也充满了口腔。
借着疼痛压下疼痛,任平生勉强爬起来,他捂着胸口,一边挪,一边在心里骂:杜淮商,你是猪吗?谁让你冒冒失失冲过来的!我不要命了,你也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个猪头,蠢货!你不能死,你得给我活着!给我活着,听见了没!我不想要你的救命,你又为什么要来救我……
为什么……又是他人来救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你不能死……绝不能死……你若死了……我该怎么还你?
四周都是人,他们在商议,他们在奔跑,他们在救人。而任平生的头在痛,四肢在痛,嘴里也很痛。
可这些与他又有何干系?他的视野中,只剩下那撞在墙上的马车。他的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杜淮商,你不能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任平生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师兄……嘶,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这一声,如同惊雷骤响。
任平生停下脚步,呆站在原地许久后,才慢慢地转过头。
他略显模糊的视野中,有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形容与自己一样狼狈。可任平生在看见那身蓝白衣裳时,素来不见眼泪的眼眶,竟有些发酸。
那人扶着胳膊,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嘶,真是痛死了……嗯?师兄,你的脑袋流血了?伤口大不大啊?我们得赶紧找大夫处理啊!”
任平生看着那张带着灰尘的焦急面孔,突然道:“你没事么?”
“我?我没事……就是摔出去的时候,胳膊肘膝盖头都给磨破……诶诶??”杜淮商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任平生一把抱住。面对如此热情,杜淮商却显得有些惊恐:“师兄?你的伤!你的伤口!”
“我知道。”任平生吞下涌上喉头的血腥气,他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锤杜淮商的肩后,才将他松开。
“……师兄,你这是为了我们逃过一劫而庆幸吗?”杜淮商呆呆地问。
任平生没有理他,而是擡起头,看向那只黑鸟的所在。
肥硕的黑鸟依旧站在采芝斋的屋檐角上,见任平生看了过来,那双冷漠无情的血红眼珠转了转。突然,它“哇”了一声。这声音呕哑低沉,就好似一只老鸦发出来的。随后,黑鸟展开翅膀,朝着秋城外飞去。
黑鸟虽只是“哇”了一声,可任平生却听懂了它的意思。
它在说——
“我找到你了,你逃不掉的。”
一刻钟后。
杜云轩半蹲在坐着的杜淮商身边,先用滚水烫过的剪刀把膝盖四周多余的布剪下来,这样一来,杜淮商的膝盖上只剩下那沾着血肉的方布了。
把多余的布剪下来后,杜云轩再拿起被烈酒清洗过的竹夹,小心翼翼地夹住粘在膝盖上的布:“少主,可能会很痛,你忍忍。”
“没事,我刚刚不也忍住了,你动手就是。”话虽听起来很有骨气,可下一瞬,坐着的杜淮商一口咬住怀里的布枕头,拧紧眉,脸皱起,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
只可惜杜云轩没心情欣赏他的“士可杀不可辱”,他夹住那块布,然后与刚刚一样,小心翼翼地朝下扯——
这一扯,杜淮商疼的都快翻白眼了,他的腿,也抖得很厉害。
见此,杜云轩只能把他的腿轻轻按着,然后再把沾着血肉的布给彻底扯下来。
感觉到那玩意离开自己的腿后,杜淮商终于把嘴里的枕头给吐出来,喃喃道:“我的老天爷,疼死我了……”
“我这里只能给少主处理皮肉伤,过会儿还是给少主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别伤到了骨头又不知道。”杜云轩把布扔在一旁,取来上好的金疮药,准备给杜淮商府上。
杜淮商一听这话,眉头扬起:“大夫?我就不需要了吧?我没觉得骨头哪里不对劲啊?”
对此,杜云轩只是擡起眼:“这是家主的意思。”
被他看着的杜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