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兄……”杜淮商小心翼翼地说:“你好生考虑一下,不用勉强自己的。”
任平生淡淡地看了杜淮商一眼:“你从哪看出我是在勉强自己?”
“呃……”
“有人陪你下山逛逛不好么?还是说你打算自己下山?”
杜淮商立刻否决:“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罢了,师兄不要在意!”
任平生“嗯”了一声,然后说:“你要是不好意思,明天就你去庶务堂领下山牌子。”
杜淮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庶务堂。”
“用饭吧。”任平生如此说,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碗筷,开始吃饭。好在他们聊天也只是聊了一会儿,并没有让饭菜彻底冷掉。
按照这几个月来的惯例,任平生如果做饭,那杜淮商就负责洗碗。所以用完饭后,杜淮商捧着碗筷碟子来到厨房,任平生便回到自己的房里。
夜幕已然降临,借着外面灯笼的光,任平生将放在房内的灯点燃。灯火出现,驱散黑暗。
这个时间,任平生通常都会练会儿字。可今日,或许是答应了杜淮商要下山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心情练字了。
所以,任平生就拉开椅子,坐在桌前。一手支起脸颊,看着桌上那亮着的灯火。
下山么……
其实他有一件事没有告知杜淮商,那就是:他不是不想下山,而是不能下山。
“在你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前,不要贸然离开隐秋山。”
“隐秋山是能庇护你的地方,只要你在这里,他们就不会发现你。”
“你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
可我想知道,在我“消失”于这个世界的两年多里,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如今又成了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面无表情的任平生,拉开手边的抽屉。这里本来是摆放着他练字所用的纸。任平生看着这摞没怎么用过的纸,将它取出放在桌上,再回头看向抽屉里,就会发现,里面还放着个小木盒。
这个小木盒,呈正方形,盒子比任平生的手掌稍微大一些,造型古朴陈旧,想来是有了一定年岁。
借着明亮的灯火,任平生将木盒取出来,然后将盒盖打开,一道清润的光芒闪过眼前:原来盒中,放着一枚玉佩。
任平生将玉佩拿在手中,凝视着它:这是一枚青玉,从玉质上说,它色泽温润,玉内也无瑕疵,堪称一枚好玉。再看它的中心凸起,是一朵桃花。这桃花一看就是雕刻名家一气呵成刻成的,因为在玉上,根本就找不到断刀的痕迹。
任平生就这么凝视着这枚玉佩,很久都没有说话。
另外一边。
得亏是七月的天,空气中尚有暑气。这才让刷碗的杜淮商没觉得寒冷,他走出厨房时,外头只有天空上的星辰,和屋门口的灯笼了。
杜淮商看了眼任平生房里,此时,任平生的房里亮着灯,但因为窗户关着,所以杜淮商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不过想到任平生愿意和他下山去玩,杜淮商还是挺高兴的。他一高兴,就哼起不知名的调子,回到自己房内。
点了灯,杜淮商开始打量起四周:要下山了,下山总得带上点什么吧?
斗笠和蓑衣?应该不用吧?都进夏天了,不会突然下雨吧?
那……带个包袱皮?诶,等等,我不是搬家,要包袱皮干什么?
杜淮商想了一个,又否决了一个,想到最后,他总觉得除了银钱,什么都不用带。
想到银钱,杜淮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家不是还有个当铺在秋城吗?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
杜淮商右手握拳击向左手掌心,三个多月了,他还没下过一次山,也不知那当铺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三个月没去找他们会不会有点过分……杜淮商忍不住挠挠头,不过他们也能理解吧?毕竟我这三个月还在专心学习呢。
还是得弥补一下,比如说,给爹娘写封信。
杜淮商说干就干,他找来笔墨纸砚,借着明亮的灯火,把笔尖沾了沾墨,开始书写。
“父亲、母亲大人,见信如晤……”
本以为已经习惯了在隐秋山的日子,可真正提笔落墨时,才发现心中不是不想家,只是让自己学会不去想,学会着必须要长大。
当明白这件事时,一封书信已然写完。看着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字,杜淮商放下手里的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
也不知这封信送去青州得多久,更不知爹娘看见了,会不会笑话我。
想到这里,杜淮商摇摇头:算了算了,就算被笑话,我也看不见,就让他们乐呵乐呵吧。
等到信笺上墨迹干透,杜淮商将之折叠好,放进信封。他不打算自己封,因为他记得,杜家的每个铺子里,都有刻有家徽的火漆印章。由此推断,秋城当铺里也应该有家徽的火漆印。所以他决定用那个封口,更加保险一点。
将信放在枕头下,杜淮商这才打开门,准备去洗漱。等到他洗漱完回房时,他发现任平生的房里还亮着灯火。
难道师兄是因为明天要出去玩所以激动到睡不着?杜淮商想了一下激动的任平生,打个哆嗦:应该是他想多了。
算了,还是不去打扰任师兄了,先回房休息吧。
同样的夜空之下,有人擡起头,当他看向满天星辉时,微微一怔。
“他的命星……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