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叼着旱烟,嘴角勾起,似乎在等着他说完。
刹那间,一只古铜色大掌盖在他的嘴上,高旭笑而不语,眼眸轻垂,“哦,昨天我们在四楼无意发现椅套里有张人脸。”
“正好椅子型号都是一致的,这不是好奇一楼的座椅会不会也是用人脸做的。”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短短几秒,神情变幻莫测,阴冷目光从眼皮下射出,像是毒蛇般伺机而动试图给在场三人咬伤一口。
高旭不卑不亢,“您比我们进来的久,肯定也比我们了解这里情况。”
“不如,您来解释一下?”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一眼高旭,冷笑着摆摆手上楼休息去了。
危险解除,魏涛推开高旭的手掌,“旭哥,你咋啥都跟他说了?他这人明显就不对劲。”
高旭居高而下,俯视着魏涛,冷声呵斥道:“你忘了承诺书上的规定了吗?”
白甜叹气,“如果没有他,明天上去被审判的人必有你。”
魏涛回过神,捂住嘴,“我...我差点忘掉了。”
往常进游戏后,玩家要隐藏自己的目的,现在每句话都得说真话,突然的改变让人很难适应。
“那...那我以后少说话,这全是坑。”
三人回到406号房,这次白甜先进浴室,并且三人约定好,十五分钟内不出来,在外面的两人就得进去瞧瞧情况。
三人依次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就像一直被人注视着似的,那种黏腻甩不掉的视线一直萦绕在身边,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白甜忍受不住,睁开眼。
她点开手机屏幕,11:59分。
出于前面副本的经验,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外面。
想到第一个副本小弟就是像只壁虎趴在窗户上,所以这次白甜率先看向窗户,窗外树影婆娑并无异常,她将视线拉回,拧眉看着房间内情况。
柜门紧闭,墙壁也安然无恙,沙发上空荡荡的,桌子前的凳子上也没坐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视线?
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为什么一闭上眼就有种满屋子都是鬼的错觉?这就是网上说的开灯没感觉,一关灯家里全是鬼的感觉?
就好像柜子里站了只鬼,墙壁上趴着四五只鬼,沙发上还坐了一只,凳子上也坐了一只鬼。
之前的两个副本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难不成是她最近太疲劳出现幻觉了?
“睡吧。”耳边突然响起男人低沉清冽如泉水般嗓音。
白甜轻轻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虽然那种诡异的注视感还未消失,但高旭的存在给了她极大安全感,在他的安抚下,渐渐进入梦乡。
.............
在407号房间居住的陶方突然惊醒,身下白色床单被汗水打湿,印出一个人形,他呼出热气擦掉额前冷汗。
“怎么突然醒了?”身边队友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表情。
“是有危险了吗?”队友紧张起来。
陶方喝了口水压压惊,“没有,就是很不舒服。”
“不舒服?生病了?”
陶方摆手,“不是,你...有没有种感觉,就是咱们这个屋子...很怪?”
“怪?哪里怪?”
陶方皱眉,那种感觉描述不出来,思索再三后还是勉强开口试图讲清楚。
“这两晚睡觉时总觉得有人看着我。”
“还不止一人,很多...围在床边看着我们睡觉似的。”
队友被吓得一激灵,“大晚上的,你别瞎讲,怪吓人的。”
陶方不放心,从背包里取出一枚镜子放在床头柜上,调整好角度后,重新躺回床上。
“今晚还是别睡得太死,我怕会有糟糕的事发生。”
“越说越吓人了。”队友将被子盖住头,“网上都说有种被子结界,只要不把脚伸到被子外,鬼是不能吃人的。”
闻言,陶方笑出声,“又不是第一次进游戏了,你还相信这个?”
“不管,反正你刚才吓到我了,今晚我说啥都不会把脚伸出去了。”
陶方语塞,“真拿你没办法,随你吧。”
说完,再次闭上眼培养睡意。
可每当他闭上眼时,那种古怪诡异的注视感再次席卷全身,让人心里发憷。
这股视线似乎来自于正前方。
睡不着,被盯得睡不着,陶方再次睁眼,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吱嘎”细微声响在寂静深夜很突兀。
陶方汗毛立起,鸡皮疙瘩爬满整个手臂。
夜风吹开窗框,掀起白色窗帘,窗帘荡漾在空中,一股腐烂恶臭的气味不知何时在屋里飘散开。
陶方攥紧被子,紧张起来。
他缓慢移动视线,看到床头红木衣架上挂着的一顶针织老人帽后有点奇怪。
这个款式老套,桃红色针织帽上还织着一朵小白花,花蕊中间镶嵌一颗珍珠,这么老气的款式他只在自己奶奶-头上看到过。
他队友品味真独特。
又是一阵被人注视毛骨悚然的既视感,他将视线从帽子上撤回,盯在衣架前正对床尾的单人沙发。
“沙沙——”是飘荡在空中的窗帘摩擦沙发发出的声响。
陶方吐出一口浊气,屋里没人,是他的错觉罢了,估计都是风干的。
这么想着,他坐起身子,穿上鞋刚准备下床关上窗户。
飘荡在空中的白色纱质窗帘再次被晚风刮
起,纤长窗帘随风荡漾,最后轻飘飘落在沙发上。
“轰——”窗外闪过一道闪电,豆大雨滴缓缓降落,打在透明玻璃上发出清脆响声。
借着闪电的光芒,陶方鬼使神差地朝着沙发上看去,只见原本盖在沙发上的窗帘缓缓鼓起一个鼓包。
从左向上慢慢鼓起,就是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然后坐起来似的。
陶方身子一僵,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汗直流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大汗淋漓。
轻薄透光的窗帘下一张苍老灰白,毫无生气的老奶奶的脸猛地转向他所在方向。
陶方哆嗦起来,颤抖的身躯连带单人床都跟着抖动起来,摩擦地板发出“吱吱”轻微摩擦声。
身后,队友的方向传来苍桑沙哑的嗓音,像是破了洞的鼓般低沉破败。
陶方僵硬着移动头颅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
镜子内隔壁单人床的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在他的注视下细嫩干净的脸皮缓缓长满了老人斑,皮肤干枯苍桑饱含风霜,额头,眼角,嘴角挂满皱纹,那根本不是队友的脸。
“老伴,他醒了。”
“哗啦——”窗帘飘落,回到窗台前。
沙发上的人影消失,就在陶方以为鬼消失不见时,沙发靠背银色拉链凭空向下滑去。
拉链打开,方才窗帘下那张灰白苍老的老人脸再次出现。
脸皮鼓动,像是心脏般跳动起来,鲜活,栩栩如生。
拉链下老人睁开眼,“撕拉”一声,沙发靠背上的布料从里面被人扯碎。
“啊啊啊啊啊!!!”
陶方失声尖叫,他明白了,这里没有一间房是安全的,没有一间!
无一例外...
他们早就掉入鬼的巢xue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