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月轮不肯升起,一片墨色的云飘来,落下点点泪。
下雨了。
凉丝丝的雨滴落在江辞冰不知不觉中搭上他脖颈的手背。
垂落的乌发细微地来回扫过她的脖颈,痒痒的,鼻尖萦绕着一阵阵兰松香,而她好似要被这香浸染透了。她些微走神地想,他是特意熏染的这香吗,还挺闷骚。
谢含翊察觉到她的不专心,不满地咬了下她,淡蓝色的灵力将两人笼罩,撑开一片隔绝雨水的结界。
雨越下越大,水珠打在树叶上、花瓣上、脚边的嫩草上,整个世界都在水中发颤,滋滋作响的水声不绝于耳。
暴雨中,空气逐渐稀薄,让人胸中发闷。
时间太长,圃一放开,江辞冰像条濒死的鱼重回海中,僵硬麻木的身躯无法动弹,不断下落、沉底。
忽而,从水中努力攥取的一点点空气积蓄起来,鱼尾爆发性一甩,重新活了过来。
她喘着气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阿照!”
一声焦急的、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厚重的雨幕中响起,打断了谢含翊到口的解释。
江辞冰寻声望去,依稀辨认出那人矫健挺拔的身姿。
谢揽月?
谢揽月飘在空中,银色的引灵弓握在他的手中,好似没有认出他们来:“江寻阳,你趁人之危。”
“下作。”
他咬牙切齿骂道。
谢含翊被他骂,神色不见半点难堪,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反而勾出一抹笑,看着江辞冰,无辜问道:“小师妹,你觉得我方才下作吗?”
他问完,面上露出点期待之色,好像“下作”是个什么好词儿似的。
江辞冰红着脸瞪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谢揽月说道:“前辈,你认错人了,我并非阿照。”
谢揽月听到的仿佛与她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肃然道:“阿照放心,我会带你回家。”
他们之间好像隔着时空。
谢揽月所闻所为仿若皆为记忆,竟不像上一次幻境中能认出他们不同。
江辞冰与谢含翊对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谢揽月的异样。
“等我。”
谢含翊拔身而起,颀长的身姿与谢揽月遥遥对峙。
谢揽月身上突然发生变化,他的样貌从上至下陡然变幻,一双赤瞳泣血:“阿辛,跟我走。”
“你不配。”
谢含翊眉梢微蹙,双目生寒,嗓音森冷。
随着他的话音,凌霄剑飞速旋转,光芒大作,如流星划过一道剑光。
剑出鞘,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江辞冰望着谢含翊高俊挺拔的身影,他乌发如瀑,竟不知何时已长至脚踝了。
幻境中他穿着的是一袭浅淡月白的长袍,素衣轻羽,如冰敛白霜。在雨幕中,步似凌波,更似落英琼花,清贵无尘。
江辞冰目露痴光,心中小鹿乱撞,无端地想,他已然这般俊美,若是再像原文后期一夜白头,那副雪发曳地的清冷破碎模样,该美成什么样子。
而早已从谢揽月幻化成己身的江映星二话不说,素手一扬,聚雨为蛟龙,气势磅礴直冲谢含翊面门。
两相缠斗。
凌霄剑剑影翻飞,在夜幕中划过一道道流光,蛟龙身躯上的水沫一蓬蓬爆开,仙女棒似的在月下炸开一道道银光。
水龙也似炸完的仙女棒残灰般倾洒落下,再无用处。
江映星本就赤瞳泛凶光,见自己落于下风,更是气闷无比。
若不是早先谢含翊抢走定海珠,他又被骗关至锁妖塔中遭受一番折磨,如今怎会被他压着打。
想到此处,他咬牙调动浑身妖力,一团浓烈的红雾从他身躯之上蒸腾而起。
魅妖有怨,蓝瞳化赤,普天卷地的怨气从他眼中倾泻而出。
江辞冰在底下看出点不对劲来,江映星的身上,好重的黑气。
恐怕是他与苏岚相处太久,也沾染上了邪气。
邪气本就会一点点扩散,巴不得多传染些人,好蚕食壮大。
她又尝试呼唤天水端,三声尚无回应,不由叹气失落。
忽尔,天水端的身形在她身旁凝实,温润的嗓音响起:“冰妹,想恢复记忆吗?”
“天机镜或可助你。”
江辞冰摇摇头,示意他朝天边看去:“阿兄,先不说这事,你看。”
天水端往她所指望去。
只见江寻阳一身血红的煞怨之气,而那怨气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黑色邪气。
两股气息绞缠着冲向谢含翊。
谢含翊持剑挥出一道虹光,虹光展开一片光幕,如网般将那气息兜住,又一道剑芒挥出,宛如闪电一般,将怨气邪气吱哇一阵消弭。
天水端笑了下,道:“凌霄剑亦是神器,剑光即如琴音,你这师兄实力不俗,不必担忧。冰妹,你还是考虑一番是否接受记忆吧。”
作者有话说:
ORZ犯病了,尽力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