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是随口提了句,你怎的还编起故事来了?以为这是戏台子呢?!”
牡丹看着她这副抵死不认的模样,反倒彻底冷静下来,眼底的水汽渐渐散去。
她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围观人群里或惊或疑的脸,才转回头看向许阿狸,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将旧事剖开:
“许阿狸,当年在春台戏班,你比我早进班三年,我敬你是师姐,事事都帮着你——你熬夜练戏,是我陪你熬到最后;你偷拿班主的银钗,是我替你顶了过错。我真心把你当亲姐姐待,可你呢?”
她顿了顿,喉间滚过一丝哽咽,却很快压下去:“那天散戏后,你说头晕身子不舒服,想回住处歇着,我想着你脸色确实差,便主动说送你回去。走到后巷时,你突然说前头拐角有家糖糕铺,说要买来吃,还特意指着巷子深处说‘你先去,我买了去找你’。”
“我刚走两步,就冲出来几个山匪!他们把我掳走,我被一个麻袋装走,你就站在原地,连假装呼救都没有!”
最后一句落下,周围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哗然,惊呼声、议论声混在一起,都朝着许阿狸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的天!原来许阿狸是这样的人?牡丹把她当亲姐姐,她倒好,直接把人推给山匪当替罪羊,也太黑心了!”
“亏她还敢说不知道山匪抓谁,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事后不报官、还撒谎?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这是真的假的啊,若是真的,牡丹也太可怜了,掏心掏肺对人,反倒被人坑成这样,换作是我,早忍不住跟她拼命了!”
沈知念也紧紧皱起眉头。
许阿狸站在人群的注视下,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一阵冷。
她满心后悔,方才若不是突然看见牡丹,又想起自己进了侯府的风光,憋了许久的怨气和炫耀欲没按捺住,也不会当众发难,把这桩旧事翻出来。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笑话!”许阿狸尖声打断,强装镇定地拔高声音,“我会说你是许阿狸?整个南洲城谁不知道我许阿狸的名字!再说了,我怎么会知道山匪要抓的是我?我若是早知道,何苦留在那儿等,不会提前躲起来?”
“躲起来?”牡丹往前逼了一步,眼神里满是质问,“我倒要问你,我跟你一起出去,转头就消失不见,你回戏班后,为什么对着班主说谎?为什么说我是贪嘴贪玩,自己跑出去逛市集,还说我‘说不定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
她的声音渐渐发颤,眼眶又红了:“你若只是贪生怕死,把我推出去顶罪,事后好好跟班主说清楚,报了官,我或许还能念着旧日情分不怪你。可你呢?你不仅没报官,还到处说我是自愿走的,任由我在山匪窝里……”
说到最后,牡丹的声音彻底哽住,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死死咬着唇,肩膀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