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三百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莘瑜只觉得荒唐,刚想告诫他逞一时之快没什么好下场,便见对方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对闪着淡淡柔光的镯子。
“虽然大家都说你聪明,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点傻。”他一上一下地抛着那镯子,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满脸警惕的弟子们,“你傻就傻在,有时候把我想得太坏,有时候又把我想得太好。”
“奚夷简!”
“这样一个好东西在我手上,你看清楚,它现在可是在我手上,你竟然觉得自己能抢走它?”奚夷简终于忍不住将一直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动一动手,它就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它现在在我手里,你竟然要抢走它?你抢得走吗?你怎么想的?还是觉得我不忍心拿它对付这里的人?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救世主吗?”
一口气说完之后,他便拿起那镯子套在了手腕上,动作之快以至于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弟子都没能收住刺向他的剑。
“不!”深知这时候触碰到那镯子会有什么后果的莘瑜下一瞬便拦在了那两人之间,一边踢飞了那剑尖,一手已经伸向了奚夷简的胳膊,狠狠地钳住了他的手腕,“你想死也别拖着我们下水。”
就算旁人不知,奚夷简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只因此物威力之大足以危害世间,为防有心之人觊觎此宝,当年东明君将此宝物赐给金枝夫人的时候,便只教给了她一人驾驭它的口诀,剩下的人若是想要强行使用它,便会闹得玉石俱焚,连同用它的人在内,这方圆千里的生灵都会丧命。
只是奚夷简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你猜我知不知道那口诀?”
当年东明君只将口诀教给了金枝夫人一人,金枝夫人将宝物转赠给欢喜的时候,也只将口诀教给了欢喜一人。当然,那精明又护短的金枝夫人对徒儿唯一的要求便是,绝不可以将这口诀告诉奚夷简。
欢喜自然是倾心于奚夷简的,甚至可以为他不顾生死。但比起与心上人的私情,自小生活在沧海岛的她对自己的师父忠心不二。金枝夫人说的话,远远高于一切。
莘瑜也是了解那个小师妹的,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神情时,心里又有了些犹豫。
说到底,她其实也不知道欢喜到底能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付出多少。
而就是这一瞬的犹豫,终于让奚夷简抓住了机会,他被钳着的手腕轻轻一动,腕上戴着的镯子竟然就这样被甩到了莘瑜手上。
莘瑜一愣,对方却早已借着脱出手镯的力飞快地向后掠去,而她在触碰到这镯子的瞬间,便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是假的,真的在哪儿?”
她自认已是海内十洲数一数二的高手了,那对玉镯又是自家的东西,哪有分辨不出的道理,可是手上这东西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连这等神兵利器也能变出一个让人无法分辨真假的假货。
“在回答你之前,不如让我先问你一件事。”奚夷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目光却始终盯着她,像是从未认识过她那般,极仔细地将她打量了她一遍,“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边梦?”
“这还需要理由?”莘瑜也没想到他问出的竟是这样的问题,颇有些讽刺地一笑,“那就让我告诉你。他,没有让我喜欢的理由。”
“他也没什么足以让你这么讨厌他的理由。”奚夷简自认不算是什么护短的人,但他很清楚边梦是怎样一个人,哪怕一个人可以无缘无故地厌恶另一人,也不会毫无理由地到了这种不屑的地步。
他忽然真的有点替自己那个傻弟弟不值。
但下一刻,他却看到面前这个姑娘笑了起来。那沧海岛的掌门人换上了一副憎恶又怜悯的眼神,淡淡地投过来,原本趾高气扬的嗓音也放轻了。
他听到她说,“你怎么还是不懂,人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浪子回头都是世人杜撰出的谎话。他从前是何等的荒唐,今后也会如此,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就好像你一样。”
她笑着看向他,“你永远也不会变,从前你想要的,今后也会想要得到,你回不了头。别装深情了,你本不是深情之人,何必故作情深取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