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母在瓦南嘎山杀害了你的父亲多明戈斯,按理说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毕竟那是隐藏在天灾中的谋杀,当事人目击者凶手都只有夏伯母,而你却能坚定地认为是夏伯母杀害了你的父亲,是因为它吗?”
阮薇这次说完回头看向了张忆安,张忆安陷入了一种震骇到快要失常的地步,阮薇及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同时也顺势把他另一只手里的木匣接了过来。
“根据媒体的报道,救援队乘坐直升机赶到第二营地附近时,那里已经因为雪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们无法凭借照片找到第二营地,万幸这时候听到直升机动静的夏伯母吹响了爆音哨,救援队因此才发现了她和夏伯父。”
“阮警官,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我应该可以带走它吧。”小唐不再沉默却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把那只爆音哨紧紧护在怀里,显然不管阮薇的答复是什么,他都不可能再交出这只爆音哨。
“我没猜错的话,这只鹿角爆音哨,是你父亲多明戈斯答应送给你的礼物对吗?”
小唐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但这一次他因为被戳中心事目光中燃起了无法掩盖的悲愤,眼泪从他倔强的脸庞上坠落。
“你的父亲因为要承担向导的职责,所以那次出行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完成这只爆音哨,并且这只爆音哨还经过打磨,这一切都是夏伯母口中,死于雪崩中的你父亲无法做到的,因此,你识破了她的谎言。”
“可是你没有证据,而且夏伯母被救出来的第二天就带着夏伯父回国了,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你甚至也许不是当时发现的真相,可无论如何,当你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复仇的能力。”
“你恨那个撒谎的女人,你的父亲是生于图蓬村、长于瓦南嘎山的向导,而最终他死了,夏伯母却带着夏伯父活了下来,所以你早就确定了答案,是她杀害了你的父亲。”
阮薇并不愿意用怜悯的目光注视别人,可看着小唐,想象着幼小的他在那样偏远的雪山村庄里,独自咀嚼父亲遇害的真相,默默学习着仇人的语言,小唐如今的中文有多好,阮薇就有多难过。
“作为夏伯母的秘书,你有无数次机会的,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阮薇问出了自己唯一真正不明白的问题。
“感谢阮警官你帮我查明了我父亲的死因,不过我只能说这是巧合吧,我竟然会成为夏总的秘书。”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有些时候我会看着她想起地震去世的妈妈,她对我那么关心,还给了我工作,我原本只是应聘了她的司机,她却提拔我成了秘书,因为她说我有天赋有才华,未来可以有很好的人生。”
“您说,这样的人,怎么会去杀害另一个无辜的人呢?”
这一次,是小唐对阮薇的发问。
“很抱歉。”回答小唐的人是张忆安,“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爸爸醒来后会选择离开,我一直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瘫痪的事,但我现在明白了,他只是接受不了用一个无辜的人换来自己的茍活。”
“对不起,我爱我的妈妈,所以我为她向你道歉,但这并不意味你要接受它,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妈妈是自己选择的自我了结,所以从今以后,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小唐很困惑地看着张忆安,阮薇这时才打开木匣拿出了里面那只药盒。
“她都知道?”小唐刚问出这句话,他就想起了夏绮文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夏绮文那时看着他看了很久。
“呵,她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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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小唐在给张氏集团递辞呈的时候,有个律师找到了他,他收到了夏绮文真正最后的遗言:
小唐你好,或许我该叫你真正的名字。
我知道遇害者家属总想知道一个为什么,所以我决定如实地向你坦白。
地震发生的当晚,我的丈夫发烧了,我给他吃了抗生素,想尽了一切办法,这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长眠在雪山的准备。
可是奇迹发生了,我无法放弃他,但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吃光了所有食物。
你的父亲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找到了半截手臂,我们不知道它属于另外七人的谁,但结果是我们吃掉了它。
在吃下第一口肉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半截手臂支撑不了三个人等到救援,我始终认为你的父亲也知道了,他知道我放弃不了我的丈夫,他也知道我已经动了杀心,可我还是成功偷袭了他。
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一个好向导。
我给你留的钱是补偿,是我的悔恨,也是我的惩罚。
我以为我救了我的丈夫,但原来我根本不了解他,我只是自私地在拯救自己,所以他说他爱我,但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一直在等待你动手的时候,为此我做了不少准备,你已经“杀了一次人”,杀了一个坏人,一个仇人,但我想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未来希望你可以忘记我。
你是一个好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