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我喘着气,手指深深陷进终端机里。
病毒代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像块被砸开的黑玻璃。
电子幽灵的白光在裂缝里闪烁,她转过半张脸,像素组成的眼睛里有火光:“跟紧!它们发现我们了!”
顾明哲的手突然覆在我后颈。
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进来,像根锚,把我在代码洪流里晃荡的意识拽住。
“我在。”他说,声音很轻,“我一直都在。”
终端屏幕的蓝光突然大盛。
我最后看见的,是病毒代码组成的巨蛇正从裂缝另一端游过来,信子吐着猩红的信标——而电子幽灵的白光,正带着我往那蛇嘴里钻。
意识里的蓝光突然凝成实质。
我撞进一片由数据构成的空间,金属穹顶下悬浮着无数光点,像被冻住的星群。
锈父的身影就站在正中央,机械臂上的齿轮转动声比任何威胁都刺耳——他不是投影,是真正的系统核心,每一道纹路都刻着对掌控的偏执。
“欢迎,我的小棋手。”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
“你以为用先知记忆就能掀翻棋盘?看看这些——”
他抬起手,光点突然坍缩成画面:外围流民区的隔离墙正在崩裂,无人机群的机械爪撕开铁皮,丧尸的嘶吼混着孩童的哭嚎涌进来;服务器室里,灰烬正用身体护住最后半组电源,后背被弹片划得血肉模糊;顾明哲的指节抵在我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树根,
“你所珍视的,都在我眼皮底下燃烧。”
怒火顶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能看见他话里的漏洞——他太急于展示掌控,反而暴露了系统防御的缺口。
电子幽灵的白光突然缠上我的手腕,她的声音像电流穿过骨髓:“林姐!他的主程序在头顶第三排光带!我引开注意力,你切断链路!”
“不行——”我话没说完,她已经窜了出去。
锈父的机械眼闪过红光,数据洪流立刻翻涌成墙,将她困在中间。
我咬碎后槽牙,异能在意识里炸开——那是融合原着记忆时残留的碎片,带着原主被碾压的不甘,带着穿书后每一次绝境里咬碎的牙。
我将那团灼人的情绪狠狠砸向最近的数据链,金属断裂声在意识里炸响,锈父的画面出现了0.3秒的花屏。
“愚蠢。”他的声音带着失真的电流,“你以为用情绪就能对抗代码?”
但电子幽灵抓住了那0.3秒。
她的白光突然膨胀成伞状,覆盖了半片数据空间。
我看见无数绿色代码从她体内涌出来,那是自毁程序的标志——她早就在身体里藏了后手,用锈蚀病毒侵蚀的神经做引信。
“搞定了!”她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像我们第一次在流民区破庙里见面时那样,“三架无人机的主控芯片被烧穿了,剩下的……”
警报声撕裂数据空间。
一架黑色无人机撞破穹顶,机械爪上的激光已经锁定了她的核心代码。
我想冲过去,却被锈父的数据流缠住脚踝——他早就算到这一步,故意放电子幽灵接近主程序。
“快跑!”我喊得喉咙发腥。
电子幽灵转头看我,像素组成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
“林姐,你记得吗?”她的声音开始碎片化,“你说过……末世里最珍贵的不是活着,是有人记得你活过。”她举起手,掌心里的备用电池闪着危险的红光,“帮我……告诉灰烬,我没怕。”
爆炸来得比我眨眼还快。
白光裹着红光炸开,数据空间的穹顶被掀翻半边,锈父的主程序链像被斩断的蛇,扭曲着缩成一团。
我被气浪掀得撞在数据墙上,意识里全是电子幽灵最后那个笑——和她第一次帮我黑进安全基地时的笑一模一样。
“不。”我听见自己发出破碎的声音。
现实里的左手突然被攥得生疼,顾明哲的体温顺着皮肤钻进来,像根烧红的针,扎破了意识里的混沌。
我低头,看见终端机的金属接口正往我掌心里渗血,他的手叠在我手背上,指腹的老茧磨得我生疼。
“晓悦。”他的声音混着现实里的爆炸声,“你流的血快把终端泡透了。”
我猛地抬头。
数据空间里,锈父的身影只剩半截,主程序链上还在冒黑烟——电子幽灵用命换来了七分钟的混乱窗口。
外围的哭嚎突然弱了些,我知道是无人机群的攻击节奏被打乱了。
灰烬的声音从现实的扬声器里挤进来:“电源还剩三分钟!林姐,需要我做什么?”
“守住电源。”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异能在意识里重新凝聚——这次不是原着记忆,是我自己在末世里攒下的狠劲,是流民区孩子攥着我衣角喊“首领”时的温度,是顾明哲每次说“我在”时,后颈那根绷直的神经。
锈父的机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你不可能——”
“我能。”我打断他,将异能波动顺着断裂的数据链灌进去。
这次不是对抗,是吞噬——我要让他的系统记住,林晓悦从来不是棋子,是能掀翻棋盘的人。
现实里,顾明哲的拇指轻轻擦过我下巴的血。
“我数到三。”他说,“三……二……”
数据空间的裂缝突然扩大。
我看见锈父的主程序链在疯狂重组,却始终差最后一块拼图——那是电子幽灵用命烧掉的缺口。
意识深处有什么东西觉醒了,比原着记忆更滚烫,比异能更锋利,那是我在流民区挨过的每一拳,是我给伤员缝针时抖过的手,是我站在废墟上喊“跟我走”时,身后那片信任的目光。
“一。”顾明哲的声音像重锤,砸穿了所有犹豫。
我猛地攥紧终端机。
锈父的尖叫刺穿数据空间,现实里,无人机群的轰鸣突然变调——它们的攻击模式出现了0.5秒的空白。
那是电子幽灵用命换来的,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
“晓悦,”
顾明哲的呼吸扫过我耳尖,
“你要的时间窗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