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原着里医疗区的惨状突然在眼前闪回:断腿的老人被压在卡车下,小豆子举着半块饼干站在火里哭,阿芳的尸体被弹片钉在墙上……不,不该是这样的。
我攥紧军刀,金属鳞片扎进掌心,疼得清醒些:"必须现在完成代码注入。"
"你的异能撑不住!"顾明哲拽住我胳膊,指尖陷进我金属化的皮肤,"刚才那下冲击已经让你右腿完全失感了,你自己摸!"
我颤抖着摸向小腿——鳞片早剥落干净,皮肤冷得像块石头,指甲掐进去没半点知觉。
可通讯屏上的红点离医疗区只剩三公里,倒计时在脑子里炸响:两点五十八分,原着里第一波流弹会在三点整落下。
"还有两分钟。"我盯着阿芳,她的睫毛在抽搐,额角渗着血,"她的神经链接还没断。"
"但你需要稳定的媒介。"
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和顾明哲同时转头。
灰烬倚在门框上,肩头沾着碎玻璃,手里攥着支银色的微型发射器。
他的眼睛在阴影里发着暗蓝的光,像两块浸了水的煤:"锈蚀病毒的解药能激活神经突触。"他举起发射器,"我能让她的神经网络撑过这两分钟。"
顾明哲的手指猛地收紧:"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们撞开铁门时。"灰烬的目光扫过阿芳焦黑的手腕,"她的神经正在碳化,再拖三十秒,链接就会彻底断裂。"
我盯着他手里的发射器。
原着里灰烬是个边缘角色,直到结局才暴露体内藏着解药——但此刻他眼里没有原着的木讷,倒像把磨利的刀。
"风险?"我问。
"可能加速她的神经坏死。"灰烬的拇指按在发射器按钮上,"也可能让她多活十分钟。"
顾明哲突然把我往身后推了推:"晓悦——"
"十分钟够了。"我打断他。
阿芳的呻吟从墙角传来,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我想起三天前在医疗点,她蹲在床脚给小豆子编草绳,说等世道好了要开个草编铺。"试试。"
灰烬没废话。
他蹲在阿芳身边,发射器抵住她颈侧。
淡绿色的液体注入皮肤的瞬间,阿芳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
她的瞳孔扩散成漆黑的点,眼白却泛起病态的青——那是解药在和病毒残余厮杀。
"链接稳定了!"我扑向控制台。
生物识别区的红光突然转成翠绿,数据流重新奔涌,比之前更湍急。
阿芳的神经像根被烧红的铁丝,正将我的异能往代码里拽——这次不是啃噬,是融合。
"核心节点!"我喊出声。
顾明哲立刻把战术平板抵过来,上面是我昨晚默写的破解公式。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金属鳞片刮得键帽咔咔响。
第4096行的星号乱码正在解体,露出藏在最底层的密钥:3F7A9B——不,不对,锈父设了双层陷阱!
"第二层密钥在第8192行!"我咬着舌尖,血珠滴在键盘上。
异能顺着神经窜进控制台,像团活的火。
阿芳的呻吟突然拔高,她的手指抠进地面,水泥块簌簌碎裂。
"还有三十秒。"灰烬的声音像块冰。
顾明哲的手掌按在我后颈,体温透过溃烂的皮肤渗进来:"我能感觉到你的异能在重组,撑住。"
第8192行的代码终于显形。
我盯着那串由病毒序列组成的乱码,突然笑了——这是锈父用自己意识写的加密,而原着里,他的意识碎片就藏在无人机群的主脑里。
"反向定位。"我按下最后一个键。
通讯屏猛地黑屏。
顾明哲的呼吸停滞了半秒。
接着,所有红灯同时亮起,比之前更刺眼。
窗外的嗡鸣声突然变调,像无数齿轮同时卡住。
我看见十七个红点开始反向移动,像被根无形的线牵着,直指铁幕基地的方向——锈父的老巢。
"它们转向了!"顾明哲抓起望远镜,"目标坐标是铁幕中央控制室!"
"自爆程序。"我扯出最后半口气。
异能在体内彻底散成烟雾,金属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
阿芳瘫在地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腕间的焦黑正在褪去,泛出健康的粉。
"轰——轰——轰——"
十七声爆炸几乎同时炸响。
气浪撞碎最后半面墙,灰尘像黄色的雾漫进来。
我被顾明哲护在怀里,却还是看清了窗外的火光:十七朵橙红色的蘑菇云在铁幕基地上空绽开,把灰色的天幕烧出个窟窿。
金属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来,砸在要塞的铁皮屋顶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成功了。"我笑出声,喉咙里涌出甜腥的血。
顾明哲的手在我背上发抖。
他扯下战术服外套裹住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疯了。"
"但医疗区保住了。"我盯着通讯屏上彻底熄灭的红点,小豆子举着草绳的脸在眼前晃,"阿芳……"
"她还活着。"灰烬蹲在阿芳身边,指尖搭在她颈侧,"心跳稳定。"
我终于松了口气。
异能崩溃的疼突然涌上来,像有把钝刀在刮骨头。
顾明哲抱我起来时,我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脆响,像秋天的枯枝。
铁幕基地方向的火光还在蔓延。
模糊中,我看见灰烬弯腰捡起那支发射器,金属表面映着跳动的火焰。
他抬头看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把终于出鞘的刀。
"晓悦?"顾明哲的声音很远,"撑住,我带你去医疗点。"
我想点头,却眼前一黑。
最后一秒,我听见窗外传来混乱的喊叫:"铁幕基地炸了!
他们的防御系统瘫痪了!"
还有灰烬的低语,混在风声里:"该醒了,陈老板。"
意识消散前,我摸到自己腰侧的军刀。
刀把上的血已经凝固,像块暗红的琥珀。
铁幕基地的火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顾明哲的体温还裹着我,可我知道——
真正的混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