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那符文邪门得很,看久了头晕眼花,像活过来一样!他还偷偷捡了一块那‘神使’掉落的碎料…”王五说着,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他一层层打开油布,露出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的、边缘不规则的黑色金属碎片。碎片表面乌沉沉的,入手冰凉沉重。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乌黑的金属表面,清晰地刻着一道极其细微、却流畅诡异的弯曲纹路,纹路深处,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泽!
正是那血色弯月的一角!虽然微小,但那邪异的气息,与俘虏描述的“血月”铁牌如出一辙!
“阿史那呢?!”石昊磊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人我带来了!就在外面商队里,我让可靠的心腹看着!”王五连忙道,“这家伙吓破了胆,整天疑神疑鬼,但手艺确实没得说!他说那铁牌的材料,不是普通的生铁,里面掺了别的东西,特别沉,敲击的声音也闷哑古怪。”
石昊磊与韩牧野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块小小的黑色碎片上,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河西的异常平静,沙匪的诡异消失。
“月神天谴”的流言,胡人工匠的惨痛遭遇,还有这确凿无疑的“血月”碎片…所有的线索,都如同无形的丝线,再次紧紧缠绕在一起,指向那隐藏在幕后的、名为“金乌使”和“那位大人”的恐怖阴影!这阴影,不仅笼罩着大胤的边关,其触手,已然伸向了广袤的西域!
“王爷,”韩牧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沉重,“看来,这‘血月’的爪子,伸得比我们想的还要长。河西的‘干净’,恐怕是用无数人命填出来的!他们在扫清障碍,所图…必然更大!”
石昊磊缓缓拿起那块冰冷的碎片,指尖感受着那诡异的纹路和沉甸甸的分量,狭长的凤眸中寒光凛冽如万载玄冰。
“尘封的旧案…本以为当年血洗,已将巫神教挫骨扬灰…没想到,这邪祟非但未死,反而如同附骨之疽,在暗处滋长得更为庞大、更为隐秘、更为恶毒!凉州刚有起色,绝不能让这毒瘤卷土重来,再祸乱苍生!”
他猛地抬头,眼中是决然的杀伐之气:“王五,立刻带那个阿史那来见我!要快!韩牧野,你亲自去,带上宇文殇和水鬼,将王府库房里那批从黑石岭缴获的‘寒铁’矿石提出来!既然那牌子需要特殊材料,我们,就给它造一个‘克星’!”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凉州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凉州,就是钉死这‘血月’的第一颗钉子!想卷土重来?作威作福?问问我石昊磊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凉州城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仿佛一头从沉睡中惊醒、绷紧了浑身肌肉的巨兽。
平静之下,激流汹涌,更大的风暴,已在遥远的河西和深不可测的京都,悄然酝酿。而凉州府,这刚刚步入正轨的边陲重镇,已然站在了风暴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