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转?\"贾母冷笑,\"族银是祖宗留给子孙的根基,你当是你屋里的体己钱?\"她扫过缩在角落的尤氏,\"你呢?
你男人胡作非为,你就只会躲?\"
尤氏浑身发抖,绞着帕子的指尖泛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劝过大爷的......\"声音细得像游丝,连自己都不信。
\"凤丫头。\"贾母转向王熙凤,\"你带几个人去宁国府,把这些年的账册都搬过来。\"
王熙凤垂首应\"是\",眼尾却瞥见贾珍瞬间煞白的脸。
那脸色白得像新刷的墙,连唇上的胭脂都盖不住发青的唇线。
三日后,王熙凤踩着满地月光进了贾悦的院子。
她鬓边的珍珠簪子晃得人眼花,手里攥着本账册,封皮上沾着宁国府库房的灰:\"五妹妹好手段。\"她将账册拍在案上,\"军械铺的损耗多了三成,庄子的田契少了五张——这些窟窿,够贾珍喝一壶的。\"
贾悦正拨着算盘,珠子\"噼啪\"响成一片:\"大嫂子可知,贾珍为什么敢动族银?\"她停了手,目光灼灼,\"因为没人盯着。\"
王熙凤一怔,随即笑了:\"你这丫头,又要出什么主意?\"
当晚,藕香榭的灯笼挑得老高。
贾悦设了家宴,请了贾母、王夫人、李纨并王熙凤。
酒过三巡,她举着酒杯站起来:\"咱们贾家这么大的家业,总该有个管账的人盯着。
不如设个'族中监察司',各房选个可靠的人轮流管——既是监察,也是互相监督。\"
李纨先放下筷子:\"这主意好。
我屋里兰哥儿虽小,等大了也能来凑个数。\"
王熙凤转着酒杯,眼底闪着光:\"我看行。
宁国府的账,也该有人盯着了。\"
贾母抿了口茶,嘴角微微扬着:\"我这老糊涂,倒要看看你们年轻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散席时已近三更。
贾悦站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
风掠过荷塘,带起几缕荷香,混着远处宁国府传来的灯火,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她摸了摸袖中未拆封的另一本账册——那是王熙凤方才塞给她的,封皮上写着\"不明款项\"。
\"这一局,才刚开始。\"她对着夜风低语。
远处,宁国府的角门突然开了道缝,一个穿青布衫的身影闪了进去。
月光照亮他怀里的包袱,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松鹤堂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