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悦进来，她抬了抬眼皮，指尖的绣针在绷子上点了点：\"五妹妹怎么来了？\"
\"我前日跟大姐姐学绣并蒂莲，总也绣不好。\"贾悦提着个绣篮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绷子上的并蒂莲——花瓣边缘的金线比寻常绣活多了两道，\"大嫂最会这些精细活计，我特来讨教。\"
王熙凤的嘴角扯出个笑，绣针突然刺进指尖。
她\"嘶\"了一声，用帕子裹住手指：\"五妹妹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贾悦望着她帕子上渗开的血点，声音放得更软：\"我是真心来学的。
对了，昨夜我回房时，似有贼人进了穿堂，落了块砖石下来。
大嫂可知道？\"
王熙凤的瞳孔猛地一缩，帕子下的手指攥成拳。
她很快又笑起来，绣针在绷子上敲得哒哒响：\"许是老房子年久失修，我回头让赖大媳妇带人查查。\"
贾悦看着她睫毛下跳动的阴影，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她指尖抚过绣篮里的帕子，那帕子上的并蒂莲绣错了花瓣方向——这是她特意让春桃\"不小心\"绣坏的。
晚间掌灯时分，春桃捧着帕子站在王熙凤院外。
她咬着嘴唇对看门的小丫头说：\"我家姑娘说这帕子绣坏了，求二奶奶指点。\"小丫头瞥了眼帕子，哼了声：\"放着吧。\"
第二日卯正，贾母房里的紫檀木桌上摆着那方帕子。
周瑞家的弯着腰：\"老太太，这帕子是五姑娘差人送给二奶奶的，说是'请教'，可您瞧这绣的——并蒂莲的花瓣都朝下，这不是咒二奶奶...?\"
贾母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烟模糊了她的表情。
贾悦跪在地上，望着帕子夹层里露出的半枚银簪——那簪子头雕着缠枝莲，正是王熙凤昨日落在东厢房的。
\"起来吧。\"贾母放下茶盏，声音里带了些倦意，\"都是孩子家的小打小闹，往后仔细些。\"
贾悦起身时，裙角扫过帕子。
她望着王熙凤站在廊下，指尖绞着帕子上的血痕，突然笑了——这帕子是她故意送的，夹层里的银簪也是她趁王熙凤分神时悄悄放的。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请教\"的帕子里藏着什么。
晚间，秋虫在墙角唧唧叫着。
贾悦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
春桃捧着个檀木匣子进来：\"姑娘，这是您要的旧玉坠。\"
那玉坠是前年元宵节她在庙会上捡的，刻着\"平安\"二字，边角磨得发亮。
贾悦把玉坠塞进春桃手里：\"等会子彩霞去井边洗衣时，你悄悄放进她的衣箱里。\"
春桃睁圆了眼睛：\"姑娘，这是...?\"
\"明日巳时三刻，你去回二奶奶，说在彩霞箱里发现了这个。\"贾悦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光落在她眼底，像落了把碎银，\"就说...这是昨夜害我的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