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王熙凤拍案而起,护甲划破了锦缎,\"这里是贾府,容得你撒野?\"她冲外头喊,\"来个人,把薛大官人架出去!\"
两个粗使婆子冲进来,架着薛蟠往外拖。
他踢翻了脚边的痰盂,瓷片溅到贾悦脚边,有块擦着她绣鞋飞过。
沈墨突然从廊下挤进来,挡在她身前——他方才一直站在门后,此刻转过脸时,眼底燃着簇小火,\"五姑娘没事吧?\"
贾悦望着他后背的青衫,闻见熟悉的墨香,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她摇头,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袖口:\"我没事。\"
\"大老爷。\"王熙凤重新坐下,语气放软了些,\"这婚约要是成了,往后薛家的事,可就是咱们贾府的事了。\"
贾赦盯着薛蟠被拖走的方向,喉结动了动。
邢夫人扑过去拽他袖子:\"老爷,悦丫头定是被人撺掇了......\"
\"够了!\"贾赦甩开她的手,\"明日就去薛府退婚。\"他抓起酒盏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这门亲,不结了。\"
暖阁里霎时炸开一片议论。
王夫人摸着佛珠叹气,尤氏拉着李纨小声说话,连向来不怎么出声的贾蓉都凑到贾蔷耳边嘀咕。
贾悦望着邢夫人惨白的脸,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活成针或线\"——此刻她手里攥着的,是比针更利的证据,比线更密的网。
沈墨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墨汁的凉意,却暖得让人心安。\"往后?\"他轻声问。
贾悦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灯笼,影子在地上晃成一片模糊的红。
她知道,薛蟠不会就这么罢休,邢夫人也定要寻机会反扑——可至少此刻,她终于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往后......\"她转头对他笑,眼尾微微上挑,\"慢慢来。\"
窗外突然传来小丫鬟的尖叫:\"不好了!
薛大官人把前院的珊瑚树砸了!\"
贾悦的笑僵在脸上。
她望着沈墨,后者也正望着她——风卷着雪粒子扑进窗来,落在账本上,晕开一团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