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的声音,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是彻骨的寒意。
每一个词,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众人的心上。
就连因诅咒而意识模糊的花弄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凝固的绝望,眉心蹙得更紧。
白芸僵在门口,进退维谷,冰冷的夜风灌入领口,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无极压低了声音,这个问题,他问得毫无底气。
暴露在猎人的视野中,唯一的诱饵还在身边不断释放着美味的气息,他们像是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挣扎只会引来蜘蛛更快的捕杀。
苏白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了屋内的众人,越过了门口的白芸,投向了屋外那片被雨幕笼罩的黑暗。
雨,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起来。
起初是细密的雨丝,很快便化作了瓢泼的雨势,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破瓦上,噼啪作响。
“雨水,是最好的洗刷剂。”
苏白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白芸一怔,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苏白动了。
他没有沾染血迹的左手,食指微微抬起,伸向了门外。
一滴冰冷的雨水,恰好从屋檐滴落,被他精准地接在指尖。
水珠晶莹剔剔透,倒映着赵无极掌心微弱的火光。
众人屏息凝神,不解地看着他这个举动。
苏白目光一凝,指尖一滴雨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去。”
他唇齿间,吐出一个轻微的音节。
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
“咻!”
雨水,竟如同一枚离弦的箭矢,破开重重雨幕。
带着微弱到几乎无法察索的灵力,射向了村落深处。
它的目标,是百米开外,一棵在夜色中狰狞如鬼影的焦黑巨木。
那棵树早已死去多年,主干被雷火劈开,只剩下焦炭般的躯壳。
盘根错节的根系如同无数扭曲的蟒蛇,深深扎根于这片被遗弃的土地。
雨水,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巨木腐朽盘根虬结的核心深处。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甚至没有激起对多大的波澜。
但苏白的瞳孔,却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
他看到了。
在雨水没入焦木核心的那一刹那,一道极其隐晦的规则波动,如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转瞬即逝。
若非他此刻识海濒临崩溃,意识游离在生与死的边缘。
对一切能量的感知都敏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这丝异动。
“守好这里。”
苏白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别让饵凉了。”
他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先生!”
“苏白!”
白芸和赵无极同时惊呼出声。
“外面危险!”
赵无极一个箭步就想拦住他。
“别过来。”
苏白头也不回。
“那里,只有我能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无极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苏白无比坚定的背影,魁梧的身躯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