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
一天。
从清晨到黄昏，天顶的巨大晶石光芒由白转黄，再渐渐黯淡。
坊市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夜光石，人流却丝毫不见减少。
终于。
就在夜色最深沉的时候。
苏白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骤然闪过精光。
找到了！
在他的灵识感应范围的边缘，一个瘦小的身影。
正鬼鬼祟祟地从一条小巷里钻出来，找了个角落，铺开一块破布，开始摆摊。
那人身上，正萦绕着一股与龙纹玉佩上残留气息同源。
苏白放下茶杯，一枚下品灵石悄无声息地留在了桌上。
他的身影，瞬间从二楼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那个瘦小身影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贼眉鼠眼，修为只有炼气三层，气息虚浮，显然是根基不稳。
他正手忙脚乱地从一个破旧的储物袋里往外掏东西。
几块劣质的矿石，一柄生了锈的断剑，还有几株蔫头耷脑的草药。
正是毛三。
毛三察觉到有人站在摊前，头也不抬地有气无力道：
“随便看，看上什么，价格好商量。”
他今天运气不好，赌输了灵石，只能来这清点家底，看看能不能回点血。
然而，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眼前的客人有动静。
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喂，你到底买不......”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睛。
他眼睛里，没有杀气，没有威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毛三浑身一个激灵，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前......前辈......”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苏白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
“半个月前，七星坊市。”
“一块凡玉。”
毛三瘦小的身躯，在苏白平淡的问话中，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的蝼蚁，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我......我不知道前辈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苏白对视。
苏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无悲无喜。
但就是这种平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人恐惧。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毛三的骨头都碾碎。
摊位上，几件破烂货色，都感受到了这股凝固的气氛，
周围嘈杂的叫卖声，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这里自成一方死寂的天地。
“扑通！”
毛三再也撑不住了，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青石板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哆嗦，神智却清醒了一瞬。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能糊弄过去的。
对方既然能精准地找上门，就说明已经掌握了某些他不知道的线索。
再狡辩，只有死路一条。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毛三把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晚辈该死！晚辈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