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不来?你不是剿匪吗,为什么回不来?”柯小禾紧跟着问。
徐以秾单手托着孩子,回头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孩子的眼神开始模糊,她慢慢地趴在徐以秾的肩头睡着了。
柯小禾在后面看着两人,恍惚间,真的觉得徐以秾手中抱着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宽阔的肩膀是可以在乱世保护妻女的,柯小禾认真的想象了那个画面。
徐以秾越来越给她一种男人的可靠感。
两人从楼里出来,柯小禾这才问起小离的名字怎么来的。
“因为她永远在与人别离,所以我给她起名叫离。”徐以秾说。
柯小禾心里念着徐离?好奇怪的名字。
车子停在教堂门口,柯小禾下了车,本以为徐以秾也会下来,却看他没有这个打算。
“你还有事?”柯小禾问。
徐以秾说:“我把母亲送回浙江呆一段时间,宅子现下没人,我回去住。”
“可你不是说那边不是你家吗?”柯小禾急切的扶着车顶问。
徐以秾没有回答,只是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柯小禾赶紧双手捂住耳朵。
然后,车子启动,开走了。
柯小禾看着悄然飘散在冷风中的尾烟,蹲了下来,孤独地在路边哭了起来。
哭了会儿觉得无趣的很,这算什么啊!
自己选的路哭着都要走完!
她擦干眼泪,向着小屋走去,可是路上的这些风景,一会喷泉一会餐厅,现在就她一个人独自经过这些记忆交缠的场景。
柯小禾看到那天她们吃剩的刨冰碗还在水池边。
她忍不住跑过去,用脚将碗踩翻,又捡起来,捧在手心,泪水再次涌出。
眼泪哪里停的下来,不管咒骂多少次徐以秾的翻脸无情,不管告诉自己多少次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柯小禾还是像所有失恋的人一样,哭的痛心疾首。
冯老头出去把酒窖锁了,她连借酒浇愁的机会都没有。
凌晨时分柯小禾惊醒,她想起了自己那个预言本子还放在徐以秾的抽屉里,这下什么痛苦都没了,光剩尴尬了。
她立马从地板上跳起来,随便扯了一个披肩就冲了出去。
凌晨两点半,柯小禾没想到陆军部的办公楼还灯火通明的。
虽然她这个点没理由来,但守卫也没有理由阻拦她进去。
柯小禾鬼鬼祟祟的上了楼,听着会议室里的吵闹声,她矮着身子像个贼一样遛进了徐以秾的办公室。
刚转进办公桌摸到抽屉,门就开了。
她吓得只能往桌下钻,窝在里面一动不敢动。
徐以秾不知道在和谁说着话,柯小禾在桌下抱紧了双腿,提心吊胆的想,万一他坐过来自己要怎么应对。
听了一会,徐以秾和那人似乎就在窗口边抽烟说点关于军情的话,柯小禾都快要听困了的时候,忽然一句话蹿到了她的耳朵里。
“怎么着?听说你这次回来准备带老婆蜜月去?”
柯小禾不困了,她止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徐以秾的回答。
“再说吧,”徐以秾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他的手指在玻璃烟灰缸边缘轻轻滑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语气轻松地说,“万一回不来。”
“你说你也是,哎,那条线,山路艰险,瘴气又多,从古至今折进去多少兵,没人肯去,就你主动请缨,就你能耐?你知道军长多生气吗?养个你这么个谋士得花多少心血。”
“你怎么说得我肯定回不来了一样?”徐以秾笑了起来。
“家里安排好了?”
“不用安排。”
“主要你老婆,这两天多陪陪。”
柯小禾等着听徐以秾的回答,可是半天都没有声音。
那人又问,“戒指不会还没送出去吧?”
“堂堂参谋居然拿个女人没办法?你这戒指捏手里得有半个月了吧,还没送出去呢?”
柯小禾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清楚他们说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听到徐以秾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有些事强求不来。”
听到这句话柯小禾的眼眶又红了,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算了!女人多的是,等你凯旋兄弟给你介绍几个小家碧玉。”那人拍着徐以秾的肩膀来了这么一句。
柯小禾要不是怕没法解释,还真想起来骂那人一顿。
徐以秾淡淡的说:“我不喜欢小家碧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贤惠落落大方?”
“我喜欢,蛮不讲理的。”徐以秾的声音在空阔的房间里回荡,低沉而坚定,似乎在回忆某个特别的人。
柯小禾抱着肩膀,擡手,抹去了积在眼角的泪水,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两人的对话声音逐渐低下,然后完全消失。
只留下房间里钟摆微弱的回响。
柯小禾确定他们已经走远,轻轻地打开了抽屉,手心都是冷汗。
她看到那本本子安静地躺在原位,仿佛世界都没有改变过,只有她和他变了。
她拿起本子,忽然看见一抹奇异的红色——那是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她疑惑地看着它,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天,我竟然没发现它?
惊讶之下,她轻轻托起那个盒子,用指尖轻抚细腻的红绒。她的手指微颤,小心翼翼,仿佛触摸到了一个秘密。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钻戒,钻石如繁星般闪烁璀璨的光辉,照亮了她的眸子。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心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深沉的记忆不断涌现,在她心里回荡,提醒她过去的点点滴滴。
柯小禾轻轻将戒指取出,戴在无名指,大小刚刚合适,仿佛它本就属于那个位置。
手指在戒指上轻轻滑动,这是爱情的象征,是一个没有听到的承诺,但所有的美好都成了现在都成了刺痛。
戒指反射出来的光芒刺入她的眼眶,每一个闪烁都像是过去和徐以秾之间的点点滴滴。
突然的,柯小禾失声痛哭起来。
她试图控制自己,但是那份巨大的伤痛如狂风般席卷着她,根本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