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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兄友弟恭(上)(2 / 2)

宇文佑樘的嘴角飞快地向下撇了一下,复又上扬,抬头看宇文尚。宇文尚点头,“带上来。”

一阵铁链的撞击声传来,陈和瘸了腿,两条胳膊被人架着,艰难行来,费力地跪在地上。他身上倒还算干净,并没被弄成衣衫褴褛满脸鲜血的模样。“陛下万岁。”他说。

宇文尚眯着眼打量陈和,卢冯走近几步,抬着下巴道:“罪人陈和,在陛

陈和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大概知道自己总归是要被杀头的。他活动了下胀痛的手腕,用平日里那种和缓的语气说:“回陛下的话,小人是奴才,奴才是给主子干活儿的。”

他这轻浮的语气招致一连串大臣的谩骂,宇文尚没什么反应,问:“你的主子是老三,还是老二?”

陈和没理会宇文尚的提问,自顾自道:“方才黄总督说的,不是全部。我至北关后,以仕途与亲人要挟黄总督,让他抱病不出。我则把持总督府,串通冀州府的吴炳等人藏匿军粮,为的是切断关嵬骑的供应,让他们无力北伐,被突厥军消耗致死。我也的确与突厥人通过信,告知他们关口薄弱,让他们能趁虚而入打家劫舍。”

大殿上的谩骂声已经止不住了,不少大臣已经摩拳擦掌,想冲过来揍陈和两拳,但都被侍卫拦下。

“但是——”陈和的声音加大拉长,“在小人未至北域之前,那时的马市骚乱并不是我造成的。”

此言一出,有位大臣指着他骂道:“你什么意思?早前的突厥进犯难道也有人操控不成?”

“正是,突厥人之所以能在开市之前就进入关口,就是因为北关内还有叛徒,这个内应身后之人,如果我说的不错,正是劳应德劳大人。”陈和脖子上也有枷锁,他缓慢地把视线转向劳应德,轻微笑了一下。

“放屁!”群臣又喧哗起来,劳应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在陈和身边跪下,“臣有罪。”

此言一出,群臣都惊了。他劳应德真干出了通敌的事?况且,陈和上嘴唇碰了下嘴唇几下,三品大员就这样毫不反抗地认了罪?

“先前北关马市骚乱,是臣提前收买关口戍卒,这才让突厥人轻易进入。臣此举意在激化突厥与中州之间的矛盾,为的就是让这场战争快点到来。”劳应德语气与陈和一样平静,他看了看黄满,又说:“黄总督的确不知晓此事,也并未参与此前的朝廷党争。臣弹劾前兵部尚书王居然与前工部尚书朱英杰,为的就是坐上兵部之首的位子,以促开战。”

到场的大部分臣子都不知这些事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被二人的一连串话语弄得头昏脑胀。孙博梁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嗯,好,陈和与劳侍郎肯把话讲清楚,这不是很好吗?劳侍郎,在你们弹劾朱家父子与王居然之前,你有没有做些准备?”

“有准备。”劳应德看向孙博梁的眼神中有愧疚,“臣知道朱世英杀人一事是被诬告的,被杀的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马翰调换宁王木料一事也属陷害,这事端直接导致朱世英夜入马翰府宅,成为被诬陷的目标。但其中是谁做了哪些动作,臣并不知晓。朱家东窗事发后,臣就立刻写奏书向陛下弹劾王、朱等人,再然后,才有马市一事。”

孙博梁喝了一口茶水,用袖子沾了沾嘴边的潮湿,“那么,是谁诬陷了朱家,助劳侍郎一臂之力?又是谁费尽心思地操纵陈和,把中州军队置于危险之境?二位,再讲讲吧?”

不等他们两个罪人说话,宇文佑樘的党羽就站出来了。“这…恕臣直言,宦官陈和最早是二皇子府上的人,此次又趁着机会来到二皇子麾下。劳大人此前弹劾朱、王二位大人时,二皇子也是跟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二皇子是陛下的次子、中州的储君,臣万万不敢口出狂言,但事实已经摆在这大殿上了。”

“这还不算口出狂言?二哥怎会干出这样的事?我与他兄弟二十多年,还能不了解二哥的品行?”宇文佑樘怒道。

那人往前几步,跪倒在地,“陛下,三皇子与二皇子手足情深,自不会相信其中种种。可劳应德与陈和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诸位,你们说呢?”

宇文佑樘又演上了,“二哥为国捐躯,竟还要受这份侮辱,你怎敢说自己是中州的臣子?”

陆骁学着奕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嗤笑他们滑稽的戏码。不过宇文佑樘的党羽众多,很快,他们就要把这些罪钉在二皇子宇文钰的棺材板上,并将此事轻轻揭过。宇文尚始终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目光落在那团即将干涸的墨迹上。

黄满和劳应德对视,宇文佑樘的能量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即使现在陈和与劳应德把宇文佑樘供出来,他那些鹰犬也会帮他翻案。他们并不知道这之后的计划如何进行,心中有些不安,犹豫着要不要跳出来先咬宇文佑樘一口。

陆骁转头看向大殿门口,在心中催促即将到来的某人。时机不等人啊。

又一声惊雷落下,一队人影在雪白的闪光中冲进殿来。“陛下,诸位皇子和大人们,抱歉抱歉!”严以琛左手拽着费征雁,右手拉着林鹭,屁股后头还有张猛、徐崇、杨虎。费征雁累得够呛,还没倒过气来就被严以琛连拖带拽地扯到大殿中央,有气无力地给皇帝行礼。

这一套动作自然引人诟病,宇文佑樘的党羽冷笑着讥讽大理寺诸人殿前失仪。费征雁根本不搭茬,深呼吸,拱手说道:“陛下,既然在场的几人均已认罪,那么臣就以现有的证据,逐一论证他们的罪名是否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