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说,陛下打算为她赐婚宁州的许氏,或让她去封地。”
“她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公主要臣应她,说她没有别的办法了,承诺成婚后不会欺辱臣。”
成元帝更加确信她是为了自己留在京中,铁了心要将穆原拉下水。
“逸远,靖安非一般的公主,若是她只是京中安享荣华的公主,她看上你,朕就算是得你抱怨也会为她赐婚,只是她,手掌实权,她若是得了你,如虎添翼。”
“臣绝无不臣之心。”
“朕自然是信你,只是靖安的野心却不止于此,她说她是皇后所出的嫡女,若非生成公主,那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谁也没资格和她抢。这话虽不错,可她既然是公主,那就不能继位,朕若是支持她,文人世族都会反对,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或许公主并无此心。”
“她就算无称帝的野心,也想扶持她看中的皇子,朕大意,被皇子夺权,这是教训,决不能让下一任帝王重蹈覆辙,帝王若无尊严,还叫什么帝王。”
因此考量,她的驸马不可能会得到重用,甚至有可能因为她身处危险。
“逸远,朕是为你好,若是真和靖安绑在一起,你一身才能再无施展之时。”
穆原低首垂眸,缓缓道:“天底下,除了陛下,无人能阻拦公主殿下,她在查当年之事,那次的书信她既然看了,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朕才有意让她远嫁,只是,确实对她不公平。”
“宁州的许氏,也不可能管束得住公主,她若是想乱,这办法也压不住,很有可能使其更加反抗。”
“朕也有此担心,所以不曾强行赐婚。”
穆原道:“以臣观之,公主行事随心,应当是不满太子,认为太子继位后会对她不利,可能最终目的,是想陛下改立太子。”
句句说到成元帝心坎中,“你都能看出来,朕如何不知,她当初对明晖,可不就是孤注一掷,非逼着朕废了他不可,剩下的皇子,除了明昆,还有谁堪当大任。”
穆原未发表意见,点到即止。
只是换了话头,道:“公主殿下对陛下确实有濡慕之情,若非顾着陛下,恐怕行事更加无忌,只是太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公主,最近一直在着手收拾公主此前引荐入朝之人。底下官员多有抱怨,日日在协政堂发牢骚。”
停顿片刻,看成元帝眉头深锁,左右为难,又道:“太子和公主,并非只是公主不想放过太子,她此举,也有自保。”
成元帝无力靠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殿中的烛火短了一截,成元帝让徐嘉去召御史大夫进宫。
已至深夜,这时召见,穆原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成元帝声音疲惫,“靖安说得不错,朕确实是有心无力,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可是只要朕活一日,她和太子总能顾忌几分,不会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