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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错撩摄政王后37(完)(1 / 2)

春意融融,人间正是好时节,但御史们弹劾人从来不看天气。

近日弹劾萧晗的奏折多了起来。

弹劾理由大都围绕着一个主题:摄政王恃功懒政,尸位素餐。

“尸位素餐”的证据是:萧晗近来不仅不再去各部巡查工作,连早朝都经常告假。

弹劾的诉求都集中在一个点上:要求萧晗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凡事以国为重。

为此,萧瑛给萧晗传了好几道口谕,提醒他就算是不想干了,也要好聚好散,不要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

萧晗每每收到谕旨都会回一句“知道了”,但行动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甚至萧瑛想单独见他一面他也推三阻四。

萧瑛有点恼火,于是派了人去看萧晗最近在做什么。

结果,去的人还没靠近萧晗,就被萧晗的暗卫赶走了。

暗卫回来报告时,问萧瑛是否还要再去打探。

萧瑛长叹了一口气,摆手作罢。

弟弟已经为她做了八年摄政王,左右他不可能是在谋反,就随他去吧。

-

万物回春,这大夏也如这春日一般生机勃勃。

萧瑛最近常常会想起八年前的一些事情。

先帝驾崩时,他的几个心腹大臣都主张她垂帘听政,她也曾动心要一试。

毕竟她见证了先帝夺嫡的全过程,并非对朝政一无所知。

可是,先帝才刚刚下葬几个大臣便联合起来想架空她——所有决定由他们做,只要她负责点头、盖章。

几个大臣这样做并非对皇权不忠,他们只是看不起女人,因为女人是受感情支配、轻易被人左右的脆弱的群体,没有能力担起天下。

真是可笑。

她的夫君驾崩,她遵从为女人编写的礼制守灵一月,他们就说她是放着朝政不顾,感情用事。

她初掌大权,虚心多听了几句他们的意见,他们就说她没主见,离了他们不行。

她没有作多余的争辩。

难道她不守灵早早出来处理朝政,他们就会夸她以大局为重?

难道她不按他们的意见做,他们就会夸她有气魄?

不会,他们只会说她罔顾祖制、妄自尊大。

但是,不争辩不代表她就愿意做他们的傀儡。

她选择了将事情甩给萧晗,让萧晗教会某些人——试图操控女人获得权力,不会因为女人不受控制而失去。

她曾想过一甩到底,让萧晗一直把持朝政,直到儿子可以亲政。

可是,四年前,因为萧晗的缘故,她认识到了一个叫季如的女子。

初见季如时,觉得季如柔弱无比。

她还鄙夷过,这才是离了别人就不行的女子。

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她亲眼看着季如如何拿萧晗当工具,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野心。

她这时才觉得自己错了,当年她就应该强势一些,踩着那些看不起她的男人上位。

如果连身为皇太后的她都挺不直腰杆做人,天下女子又哪里还有底气去据理力争?

萧瑛随手又拿起一本奏折,还是弹劾摄政王的。

她冷冷一哼。

这哪里是弹劾摄政王,这分明是怕萧晗不干了,怕她这个越来越爱自己作决断的太后一直掌权。

呵,这么忌惮女人。

弟媳的那些学堂培养出的医学、农学博士都是女子,要不就先为朝堂增加一批女官吧。

-

因为是季如唯一的办过拜师礼的徒弟,又替季如管着部分产业,这半年钱妙儿成了摄政王府的常客。

起初,她进出非常自在,几乎都敢把摄政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

不过,最近这种自在感彻底没了。

她从前出入王府时极少会跟摄政王遇上,偶尔遇上了也没太多交集。最近见了鬼了,每次去摄政王府时摄政王都正好在师傅身边……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摄政王凶名在外,而且这几日一看见她就会露出不爽的表情,她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但她就是怕呀……

尤其今日,摄政王居然派人了候在垂花门等她,她一出现就叫了她去问话……

摄政王问了她什么?

摄政王问:“最近你师傅可有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师傅怎么会不愉快?师傅今天才夸她了,因为她学得很好,师傅说可以放心将事情交给她了。

现在师傅不用干活就能日进斗金,可开心了呢。

所以她答:“没有啊。”

摄政王问:“最近你师傅可有什么反常之过?”

怎么算反常呢?把大部分伙计们的卖身契都交给了她,让她仔细考察这些人的表现,表现可靠的就找机会一一帮他们恢复良民户籍,这算吗?

可是,师傅说这是一种奖励的办法,是为了让手下的人能更安心地做事。

所以她答:“没有啊。”

摄政王还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一一答了。

但她的回答好像没解开摄政王的困惑,摄政王让她走时仍是皱着眉头的。

出门前,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多口说了一句:“王爷可是打算要带师傅回封地了?”

摄政王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挠挠头,如果不是的话,师傅在交待她做事的时候为什么要反复确认她已经理解了呢?

就像是以后会很难见面,要趁着能见面的时候把所有要教给她的都讲透。

-

钱妙儿走后,萧晗一个人在外书房里坐了许久。

直到天色变暗,他才起身往主屋走。

季如见到他进来,马上就让人去传菜了。

等他坐下,她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袖,跟他说:“王爷,妾身想去一趟江南。”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她已经决定了。

自从大败狄国回京,萧晗能明显感觉到季如在许多事情上的变化。

比如说,从前很多她坚持亲力亲为的事情她都不太去做了,但她会教给别人去做,然后把相应的事情甩给别人来做。

比如说,从前她很在乎的人脉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她很少再去参加各种宴会。

比如说,从前白天他想见她很难,最近却是无论他待在屋里多长时,她都会好好陪着,有时还会跟他聊起过去几年身边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钱妙儿感觉她似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而他,虽然没有一点证据,但他感觉她要离开他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离开之前,她在把要交托的交托出去,把要弥补的尽力弥补一点。

他完全不觉得这些来得突然。

四年前她就想尽办法要跟他保持距离,是他的行为误导了太后,引来了太后赐婚。

中间在一起的几年,她从来不跟他交心,这是在避免有感情上的牵系。

一年前她轻易摆脱了十二个武功高强的密探暗卫,说明她早就想过很多次如何能实现这件事。

如果她真的要走,他的强留只会让她像讨厌季家、郑家、罗家一样讨厌他,而且,他也未必留得住。

他心里有点懂,但他的表面强撑着平静,“去江南做什么?”

他问了一个无意义的问题。

她要走,就会有很多借口。

借口就是假话。

但他还是想知道她会不会为他编一个没有破绽的借口。

季如:“江南有很多手工艺人,妾身想去一一拜访,然后看有哪些是可以推广的。等妾身回来后,说不定能再办一个学院。”

萧晗看着她的眼睛,还是那清透的样子。

良久,他道,“夫人想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