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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2)(2 / 2)

令狐冲心道:“不是的,若非我耗光他的内力,又在他胸口拍了一掌,你纵然再暴躁十倍,也伤他不得。师父真有个三长两短……终究是我杀的……”想到此处,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心中又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能害死师父。天底下果真‘恶有恶报’,就该打雷劈死他,否则这世上的恶棍奸贼,成千上万,也不多他一个,轮不到我来管。”

宁中则也不知令狐冲心中的胡思乱想,接着又道:“我当时太生气了,况且也没想到他竟然不躲。唉……后来回到山上,你师父一定说自己没事,又说不怪我,教我别自责,回房好生歇着。我是既恼恨他,又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更难受了。”言下连连叹息,甚是懊悔。

令狐冲道:“师娘别难过,我教你一个疗伤的法子,好用得很。”宁中则道:“怎么,你还学医了?”令狐冲道:“是啊,我最会治疗内伤。当初盈盈的父亲生病,都是找我来着,可惜治了一天,到第二天上,任老前辈就呜呼死了。”

宁中则嗔道:“你老大个人,怎么胡说八道的毛病总是不改?”令狐冲道:“那次是药不对症,这次却必然管用。师娘,你去拿纸笔过来。”宁中则见他一本正经,便即转身去了,少时铺好宣纸,再倒水研墨。

令狐冲虽然识字,但文墨并不甚通,这些年跟任盈盈在一起时,看得又都是音律曲谱,因此自己不愿动笔。他拨亮烛火,将宁中则拉过来坐下,对她道:“师娘,我在你耳边念,你来写。”跟着便轻轻念道:“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

宁中则心中甚奇,又听令狐冲催促道:“写啊!”只得提笔,将他念诵之词都记录了,只不过三百字左右,少时便即完毕。令狐冲又道:“师娘看得懂么?”宁中则悟性本自不低,兼之习武多年,颇明道理,此刻自己写完一遍,再念了两遍,说道:“这是修习内功的法门,精微奥妙,大非寻常。”

令狐冲道:“不是的,这只是疗伤的一段,拿来练功,终究练不成。但要续经脉、生筋骨、复元气,却是大大灵验。当初我就只会这么一段,便将盈盈治好了。这其中还有些要紧关节,残卷不全,你自己是无论如何想不通的,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宁中则点头答应,两人凑在一起,一直说到烛火将尽。令狐冲起身道:“师娘都明白了就好,我走得也放心。”宁中则道:“我从前只知你剑术高超,想不到你于内功修为、武学禅理,也是这般精深!华山派曾有过你这样的人才,偏你师父不认得,真是可惜了。”

令狐冲给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谦虚的话也说不出来,便即欲走,宁中则又问:“可这到底是什么呢?也是风师叔教给你的么?”令狐冲一愣,低头又默默了半晌,终于答道:“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师娘拿去用罢,只别外传,别给人知道。”

宁中则道:“好,多谢你啦!快回去睡罢,我看你累得很。”言毕也站起身来,送了令狐冲出门。

令狐冲道:“我明早不再来辞行了,师娘多保重。万一有事要找我,我或者在黑木崖,或者在梅庄,你找人打听就是。”忽然间心头一阵难过,只觉这些辞别言语,越说越是舍不得走,终于咬一咬牙,拜别而去。回到住处,见门外已换了第二班夜哨,屋中妻子、女儿都睡得甚沉。他自己也已精疲力竭,合衣倒下睡了。

到第二日天明,众人早早起身下山,到山下又再整治车马,往黑木崖返回。

走了几天,一日清晨,蓝凤凰过来禀告道:“教主恕罪,我的手下看守不善,把那个叫做翠喜的,弄丢了。”任盈盈叫她来自己车上坐着,道:“不是带下来之后,一直昏迷未醒么?”蓝凤凰道:“是啊,所以我才没在意,妹妹们也都松懈了。今天早起一看,就不见了,里外找不到。”

令狐冲在旁道:“丢了就算了,大妹子别往心里去。那是个不会武功的蠢丫头,未必知道什么要紧事情,审问她都是浪费功夫。我本意就是抓她出来扔掉,省得我师娘脸上不好看而已,也没别的用处。”

蓝凤凰见令狐冲如此照应自己,向他甜甜一笑。任盈盈心道:“果然不会武功,能在这一群武林高手之中,悄无声息的跑了?”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没多言。

少时蓝凤凰又道:“教主,我在外听见,黄帮主跟司马岛主他们,都在商量跟你辞行的事情啦。毕竟各人家中,都有好些事务,出来的又已久了。”任盈盈道:“是该散了,那你呢?”蓝凤凰道:“我不急,只管让他们先走,我多陪教主一阵子。”令狐冲笑道:“我就知道大妹子舍不得走!”

又过几天,果然有人前来辞行,任盈盈一概允可,群豪逐渐散去。等到达黑木崖时,只剩下蓝凤凰这一行人,众苗女上崖玩儿了十几天,终于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