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黄伯流、老头子等人赶到,众人依计行事,果然顺利进城。任盈盈睡在车上,有黄静服侍,令狐冲驾车引路,便往吴太医家中去。这吴太医是本地大户,早年在京中做过两年太医,医术虽然不恶,却给人挤兑得无法立足,只好还乡。他家在城中东北角,偏僻安静,庄园又大,令狐冲虽未来过,却是早闻其名。
到得吴府,已然入夜,众人翻墙而入,将吴太医一家人堵在屋中。城中武夫甚多,吴太医早见得惯了,再凶悍之人,对待医生,总归要容让几分。因此他并不害怕,放下饭碗,拱手道:“众位好汉,既来求医问药,须等我安顿家小,再擡病人来,不可动蛮。小老儿医术平庸,尽力而为,若治不好时,不可迁怒于我,诊金一概不退。”
祖千秋走上前来,笑道:“诊金自然不少你的,若治不好时,怕你没命花销。”群豪将伤者一个个擡进屋中,又将他家中几个徒弟、家丁领到柴房看管起来,里外守得铁桶一般。
计无施道:“我等要在你府上借住几个月,再有找你看病的,只好说你老自己病了,一律不见。家中大小事务,我都包办了!”把个吴太医惊得目瞪口呆。
如此住了半个多月,任盈盈每日在床上躺着,懒怠动弹。一日清晨,令狐冲端了一碗酸枣仁山药粥来,道:“这是吴太医新给你配的药膳,说是补气安神的,让你睡得好些。”任盈盈道:“你身上怎样了?我天天想着女儿,便吃燕窝粥,也睡不安稳。”
令狐冲道:“我伤都好了。游讯昨天求见,说能给你治心病呢!”任盈盈道:“那就叫他来,且听他说什么。”令狐冲笑道:“你先把粥吃了,我才肯去。”
过了一阵,游迅走过来,站在门口问安,说道:“启禀教主,黄河老祖既说张夫人是黑白双熊杀的,大约不会看错。这二贼定是偷了大小姐,投奔华山去了。以咱们神教之兴盛,教主同令狐公子之威名,便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加害。必是扣为人质,向您要挟。”
任盈盈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何必你说?凡事哪有一定的?倘或他们不会照顾,使我女儿冻饿而死……却又怎地?”
游迅道:“小人愿去华山打探消息,为教主分忧。”任盈盈素知游迅消息灵通,精于江湖交际,便道:“好,你去细细打探,回来报我。若能找到我女儿……必有重赏。”游迅道:“小人为教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求教主保重贵体。”跪下磕头,礼毕退去。
令狐冲原本不喜游迅谄媚,但听他自告奋勇,要去打探女儿消息,不由得十分感激。跟他谈谈讲讲,一路送到吴府后门。
只听后门处叽叽喳喳,几十个苗女鱼贯而入,一人笑道:“大哥哥,还记得我么?”令狐冲笑道:“大妹子,几年不见,你更加貌美啦!”蓝凤凰道:“我得到消息,急忙从云南赶来,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只为给你送这坛好酒。”
游迅在旁笑道:“还是五宝花蜜酒么?蓝教主便似蜜酒一般,越陈越美,竟比在五霸岗时更年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众女围拢过来,又说笑了一阵,游迅告辞离去,令狐冲引蓝凤凰去见任盈盈。
自打蓝凤凰到来,便时常陪伴任盈盈说话解闷儿,又带来两个年长多子的苗女,为她排遣种种不适。任盈盈日渐恢复,精神也好得多了。
到得第十天上,游迅返回,任盈盈正跟令狐冲在院中练剑,忙叫过他来。游讯道:“启禀教主,小人已探听明白,黑白双熊此刻正在华山。山上把守甚严,探不到大小姐到底如何。”
任盈盈沉吟到:“想是他两个偷去我的女儿,献给岳不群,换得什么好处啦。没法子,只好杀上华山……”
游讯道:“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又是他五岳剑派老巢,端的是人多势众。教主跟令狐公子武功盖世,自然不怕,属下们却未必攻得上去。还要堤防他们狗急跳墙,加害大小姐。”
令狐冲道:“游兄有什么高见?”游讯道:“小人正有一条计策,要献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