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无施尚未有动静,乌压压却进来一群人。司马大当先跑来,道:“令狐公子勿惊,教主来啦!”令狐冲将瓷瓶扔给他,说道:“司马岛主,拿去救治给毒蛇咬伤的兄弟要紧。”司马大道:“是!”径往老头子身边去了。西宝和尚道:“令狐公子神功盖世,自然不会惊慌,可给咱们吓坏了。”
令狐冲见他半边脸上鲜血淋漓,便似烧伤之状,问道:“怎地伤成这样?”西宝和尚道:“这群狗贼……前头是毒水枪,后头是强弓硬弩,当真辣手。教主受惊动产,咱们只得舍命护卫……”令狐冲大惊,颤声道:“什么?盈盈她怎样了?”
此时人群两分,只见任盈盈站在门口。令狐冲惊喜交集,直奔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道:“咦?我腿上不麻了,能跑了!”任盈盈身子一晃,全无力道,只问:“冲哥,你又受伤没有?”
令狐冲听妻子语音十分虚弱,心道:“盈盈不顾自己身子,心中只是顾着我……不对,不对!我怎能这样抱着她?”猛然醒悟,放开手来,果然见任盈盈肚腹已瘪了下去。但觉心痛如绞,哽咽道:“我好好儿的,可你……我没能照顾好你……”
任盈盈强笑道:“那咱们就回去罢,快去看看咱们的女儿。”令狐冲道:“是个女儿么?那太好了,女儿最像妈妈,将来跟你一般美丽。”将妻子横抱在怀中,向外走去。
此时天色将明,街上却一个人影儿也无。回到客店,掌柜店伴等都不见踪影,头陀仇松年直挺挺地躺在地下,早已气绝。进到院中,又有七八具尸身横倒竖卧。令狐冲心中颇觉不安,任盈盈道:“放我下来,咱们上楼去。”语音惶急,已无往日镇定神态。
二人快步走到楼梯处,只见周孤桐卧在栏杆上,额角破了一个大洞,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已然毙命。任盈盈惊呼一声,立时往楼上狂奔,又见吴柏英胸口中了一把匕首,倒毙在客房门口。房门大开,屋中凌乱不堪,张夫人倒在床上,双目圆睁,七孔流血,显是给人以掌力拍击百会xue致死。
任盈盈冲上前去,将张夫人尸身拽在地下,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哪有婴儿的踪影?她生产之后,本已气血两虚,全凭一口气强撑,相救丈夫。此刻但觉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令狐冲忙上前扶住妻子,大叫:“盈盈!”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想一头撞在墙上,只道任盈盈既死,自己又何必独生?
众人从后赶到,聚在客店大堂之中,几个头领人物走上楼来。黄伯流伸手去搭任盈盈脉搏,片刻即道:“教主体虚过甚,急火攻心,先让她休息一阵。令狐公子,将教主放在床上罢。”令狐冲道:“是,是!”却不便动,脑中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黄静过来抱起任盈盈躺好,退在旁边,偷偷拿手帕擦泪。令狐冲道:“你哭什么?盈盈她……没有救了么?”黄伯流黯然道:“教主性命无碍,请令狐公子放心。是犬子不幸……”忽然间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令狐冲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祖千秋道:“令狐公子、黄帮主,我已细细瞧了他三人尸身,张夫人和桐柏双奇,大约是死在黑白双熊手中。”老头子已给弟子背负上楼,此时坐在地下,道:“我看也是如此,这两头狗熊的武功……嘿嘿,大有长进呐!”
计无施道:“追凶报仇等事,倒还不忙。只怕五岳剑派的狗贼放咱们不过,若是岳不群亲自下山,那可糟糕。咱们的行踪,怎给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这镇子呆不得。”
老头子点头道:“不错,华山脚下的市镇,奸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咱们还是快走,立时备马备车。却往哪里去?”
计无施道:“依在下愚见,咱们躲去长安城中。一则可找名医来救治教主,二则嘛,大隐隐于市,安稳得很。”
祖千秋道:“不好,镇中有奸细,城中便没有?不如在城郊找个农家,躲了起来,只待教主与令狐公子伤愈,便谁也不怕啦。令狐公子以为如何?”
令狐冲一心只在任盈盈身上,众人商议对策,他浑没在意。此刻听祖千秋问话,随口便道:“好,好!全凭几位大哥做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