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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3)(2 / 2)

司马大叫道:“店家,再打酒来!”祖千秋道:“这秦酒盛名在外,倒也不恶,但比起汾酒,终究不如。”令狐冲道:“他家的田氏老酒,勉强算得中上。自然还有更好的,咱们明天再去喝一场!”

祖千秋笑道:“令狐兄弟是懂酒的大行家,对家乡之物又了如指掌,这东道是非做不可的啦!”众人都笑起来。又喝了一阵,计无施道:“令狐兄弟身上有伤,咱们别惹教主生气,先送他回房歇息去罢。”

令狐冲道:“我确实该走啦,却不是上楼,而是出门,你们慢慢喝……”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众人岂肯放他,都要跟随,吵嚷一阵,便商议了严三星、计无施、祖千秋、老头子这四人陪伴。

计无施道:“你们留下的人,也不许再喝啦,保护教主要紧。明天令狐公子做东,还怕短了你们的酒么?”余人一哄散了,只桃谷六仙不理,他六兄弟又是斗嘴、又是斗酒,早已酩酊大醉。

那乔家棺材铺,是华阴镇上积年的老字号,令狐冲引路,一行人不多时便到,老头子上前拍门。乔二批了衣裳起身招呼,见是五个醉汉,心中已然不乐,待得问明来意,更是叫苦不叠,道:“众位客官,田四儿送来的老爷子,小人早已安置停当。合该选风水宝地下葬才是,怎能在小人院中火化?此事大大的不吉利,况且夜晚生火,惊扰邻居……”

老头子听得好不耐烦,一个巴掌将乔二打翻在地,连牙齿也打掉两颗,骂道:“不带眼睛的老狗,叫唤什么?快去劈柴架火,误了老爷睡觉的时辰,连你一并烧了!”乔二甚是乖觉,立时道:“是!是!小人去拿生火的家伙来!”跑回房中,叫起老婆并两个儿子,一溜烟的跑了。

令狐冲兀自到堂前守着风清扬尸身,呆呆出神。等了半晌,不见乔二回来。祖千秋去寻找一遍,道:“里外无人,已给你打跑啦!”老头子气得跌脚又骂。

计无施道:“咱们自己动手便是,棺材铺里还怕缺柴火?”四人各找一把斧头,劈了两口上好棺材,将风清扬的尸身擡出来架好。严三星生火点燃一根木柴,递给令狐冲,道:“令狐公子,都收拾好啦,我等去外面守着。你……这个……节哀顺变……”想要出言解劝,却不知死者是谁,又不敢问,一时难以措辞。

令狐冲道:“多谢四位老兄了。”四人不敢打扰,自去堂前歇息,院中只剩下令狐冲。他站在风清扬身边,来来回回的细看,心道:“我这一点火,就再也见不到风太师叔了。”又想起当初思过崖传剑时种种情形,悲从中来。

过了一会儿,只觉手上一痛,木柴已烧去大半截儿,火星子落在手上,烫得他把手一缩,木柴掉落。棺材板子上了油漆,沾火便着,片刻之间,风清扬全身已裹入烈焰之中。

令狐冲为热气所逼,退在一旁,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胸口血气翻涌,想要大哭一场,却是一滴泪也掉不下来。风太师叔原本好端端的,若不是为了相救自己,怎会丧命?再想起他死前为毒药折磨多日,苦楚万端,心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便如眼前这火葬堆一般。

大火终于烧尽,令狐冲心道:“我先去堂前找个容器,装殓骨灰。风太师叔死前,说起孤魂野鬼等语,甚是抑郁……到底如何安葬,才合他老人家心意?”正自苦苦思索,却听堂前一阵惊呼,祖千秋、老头子等人叫道:“有蛇,有蛇!”严三星喊道:“哎呦!”跟着是诡异的笛声传来,高低顿挫全然不依章法,直如鬼哭狼嚎。

令狐冲寻声赶去,堂上停着几口棺材,挂了两盏灯笼,地上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只见他四人舞动兵刃,往地下乱砸乱斩,令狐冲奇道:“喂,你们干嘛?”往前又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踩中滑滑一条物事,跌了一跤。

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地下几条五彩斑斓的大蛇,昂首吐舌,不远处又有蜿蜒而来的毒蛇,密密麻麻。再远处簌簌有声,灯火不及,黑暗中难以分辨。

令狐冲提一口气,纵身跃到堂前供桌之上,却见桌上也有不少毒蛇。他抓起烛台,将几条毒蛇扫落,然则地下、梁上亦有毒蛇往他身边游来。这几下动手,只觉丹田中空荡荡的,连日给风清扬运功抗毒,真气已然耗尽,身上伤势又未痊愈,颇觉虚弱。

老头子等人已打死数十条毒蛇,但群蛇越来越多,片刻之间,竟聚集了数百条,其中尚有大蟒。几条大蟒游将近去,转过尾巴,登时将严三星卷住。祖千秋在旁,立时跃起,叫道:“说不得,咱们往棺材中避一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