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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乱(3)(2 / 2)

任盈盈道:“哦?还有这等事?”令狐冲道:“不会,我师父素来瞧不起魔教妖人,怎么会跟魔教长老结为兄弟?便是同道中人、多年老友,他也不沾这名分的。”

众人都不爱听“魔教”字眼,但从令狐冲嘴里说出,却是谁也不敢反驳,一片默然。任盈盈知道丈夫并无恶意,只是转述岳不群往日言语,也没生气,只笑着摇了摇头。

莫长老道:“小人也是道听途说,不敢做准。后来崖上大战,上官右使向贾长老问罪,说他勾结外敌,造反作乱。那贾长老是断断不认的,反说上官右使是内奸,骗了向教主出门,送在五岳派手里,自己却先行逃走。”

任盈盈道:“这等互相毁伤之言,的确是难辨真假。你又是如何给人打伤的?”

莫长老道:“向教主归天,属下便给上官右使效力,可贾长老却急速杀回黑木崖来。属下奉命守卫,关闭大门,折断吊索,这攻城大战直打了三个多月,杀得尸山血海……后来……上崖的道路终究是失守了,属下被上官右使问罪,赏了一顿大棍,将我打得死去活来……”

令狐冲道:“嗯,你心有怨言,便逃走啦。”

莫长老道:“没有,没有。我向上官右使求告,许我戴罪立功,乘夜突袭敌人。可这一战又是不胜,反被秦长老劈了一刀,打了一掌。我再敢回去,岂有不死的?这才厚了脸皮,下崖逃命。”

令狐冲点了点头,心道:“你屡战屡败,的确是逃命要紧。”

任盈盈心想:“秦伟邦和贾云义都起自江西青旗,由东方不败任用提拔,素来彼此交好,结成党羽并不稀奇。但秦伟邦年老多诡,贾云义却是后进小子,现在秦伟邦反而要依附贾云义,这姓贾的到底有什么本事?我只做得三天教主,好多事情,都不通透。唉……我一心跟冲哥过太平日子,于教中人事,并不在意。”她沉思了一阵,问道:“上官云跟贾云义争位,谁占优些?”

莫长老沉吟半晌,道:“难说,实在难说。”任盈盈又问:“贾云义的解药是哪里来的?向教主在时,派他办理制药的事务了?”莫长老道:“属下实在不知道。”

任盈盈道:“无妨,你随我回去瞧瞧便是。”

莫长老大惊,又哭道:“属下内伤沉重,已是废人一个,实在不敢回去了……饶命……圣姑饶命……”

任盈盈厉声道:“我瞧你是屡吃败仗,给人吓破了胆。神教十长老,在江湖中是何等威名,怎能有你这种脓包角色?你倒自己想想看,沦落在外,仇敌如何能放得过你?你何以自存?”莫长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任盈盈又道:“你跟我回去,才有生路。待我平定叛乱,重登教主之位,给你个闲职养着,好歹衣食不缺。”

此言一出,她身后群豪登时耸动,黄伯流叫道:“不错,任教主守孝服丧,才使向教主暂代,如今向教主既死,自然是任教主回归,主持大事。”司马大喊道:“咱大伙儿参拜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众人振奋精神,都喊起来。

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八字颂词,已是多年不用,但群豪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新词。想要数百人众,事先未经商量,一齐呐喊,偏偏就只有这旧词可用。饶是如此,仍旧喊得此起彼伏,不复往日齐整。

任盈盈当即上马,命将莫长老架进车中,众人又往黑木崖去。令狐冲颇觉落寞,但想平乱大事,总得立个主心骨儿,否则如何能成?当下也不言语,只默默跟随。又行了小半日,已至崖下。

但见周遭树木都已砍伐殆尽,满目荒凉,尸横遍野,秃鹫成群。崖上诸般工事均已损毁,其下有丢弃的云梯、投石车、撞锤等物,两侧又给人工开凿出数条小道。群豪都是江湖上摔打惯了的人,刀头舔血亦不皱眉,但见了此等场面,也觉心惊肉跳。

任盈盈又命莫长老引路上崖,众人鱼贯跟随,谁也不出一声。

令狐冲走得一阵,再往下看时,又见尸身满坑满谷,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心道人间地狱,不过如此。这些寻常教众,大抵是贩夫走卒之子,为求活命而入教。长老夺位,正邪相攻,这些事于他们有何相干?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些累累白骨,家中也有父母妻儿,有谁去管?争得的富贵名声,又何曾分给过他们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