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急道:“你们……你们把我的师姐妹,都怎么样了?你说,你说清楚!”
孟庆龙道:“没怎么样,当时无色庵中乱起来,是送了几条人命,但后来叛乱平定,也没追究。受伤的都给治伤,身死的都安葬了。诸位师太留在庵中,照旧念经,我师父不让我们去打扰。”
仪琳自然不相信他的言语,但心中又盼望他所说属实,这“你胡说”三个字哽在喉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令狐冲瞧出端倪,凑过去附耳道:“问他也属无用,过几日去瞧瞧才是真的。师妹别恼,少时我便将这贼子杀了,给秦师妹跟郑师妹报仇。”仪琳低头不语。
任盈盈道:“嗯,如此甚好。岳掌门自命清高,一向跟我神教为敌,也是有的。他叫你们前来,要攻打黑木崖么?”
孟庆龙道:“没有,只命守住黑木崖周遭路口,不许放人出去。”任盈盈道:“路口可多了,单凭你们五岳派的人手,不大够用罢?”孟庆龙道:“也邀集了附近几个门派的好手,都是正教中人,颇有愿意来的。”
武林中正邪仇杀,积怨多年,任盈盈也不觉奇怪,又问:“你们既然自命正道,怎地在左近屠村,将农户也都杀了?”
孟庆龙道:“不断有人从黑木崖下来,有的躲在村中,夜晚再行逃走,有的干脆换了衣裳,装作村民。这些人混在一起,诈称要去逃难……岳师伯严令,不许放过一个人去,否则提头来见。因此……只好都杀了……”
令狐冲听到此处,忍不住道:“这是什么鬼话?使锄头的手,自然跟跟使刀剑的手不同,你们难道分辨不出?”
孟庆龙道:“要应付的人实在太多,若拉着手细细瞧看,只怕中人暗算,先将自己性命送了。这活计又没好处,没人肯干。”
任盈盈道:“何以崖上不断有人下来呢?而且你们在这大杀特杀,我居然只找到教众尸身,未见你五岳派死人,这是什么缘故?”
孟庆龙道:“我们当然有损伤,只是装裹停当,运回去了而已。”任盈盈道:“整治得这般仔细,足见损伤甚少。”孟庆龙暗暗心惊,心道这女人好厉害,我的话越说越多,性命却又如何?
任盈盈回头去看救下来的几十个教众,见他们个个衣衫破烂、满面尘土,十个里倒有九个带伤,略一思忖,又道:“是了,我教中内乱,这些都是溃逃下来的败兵,不成气候。你们沿路设伏,便似打猎一般,自己能有什么损伤?待将村民尽数杀了,你们也可装作农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差事美得很啊!”
孟庆龙听得心惊,又实在无可辩驳,只得点头认了。
这一番说话,令狐冲已听得清清楚楚,心道:“我师父要跟魔教作对,分属寻常,但这般不管不顾,屠戮无辜,却算什么?”胸口烦闷,也不想再听,上前一步,照着孟庆龙头顶就是一掌,登时将他打得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任盈盈道:“哎呦,我还没问完呢,你急什么?”令狐冲道:“这家伙说得未必是实话,咱们再往周围走走罢,将其余劫道的也赶走。”黄伯流道:“启禀圣姑,属下以为不妥。”任盈盈道:“黄帮主有什么高见?”
黄伯流道:“属下以为,咱们仍是直奔黑木崖,不可在外损耗人手。待等平了崖上叛乱,无人下来给他们截杀,众贼子自然散去。”任盈盈张目一看,方才这一阵乱战,自己手下群豪也折损了数人,点头道:“黄帮主老成持重,所言甚是。”
黄伯流朗声道:“圣姑慈悲,垂救了几十个教中兄弟的性命,怎不过来叩谢?”这一句话说出,任盈盈登时会意,心道:“不错,须先将崖上情形细细问明了,知己知彼。”
片刻间教众已跪了一地,磕头称谢不绝,任盈盈道:“罢啦,都擡起头来。”跟着一个个细看面目,却有一人仍是低头不动。任盈盈命人将他拉了起来,看了两眼,笑道:“莫长老,怎地你不想见我?”
地下其余人都是寻常教众,结伴逃命而已,此时听闻自己伙中有长老在内,都是一惊,齐向他看去。令狐冲心道:“莫长老……我在灵龟阁中见过的。”忍不住也凑头一看,道:“对,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