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传位(4)(2 / 2)

令狐冲奇道:“这话从何说起?”方证道:“冲虚道长的三名弟子,非但武功与乃师相去甚远,见识胸襟,亦自不如。这三位贤侄,时常彼此争执,武当派掌门,现由清虚道长暂代。”

令狐冲并不认得清虚,只听他道号,猜测道:“这清虚道长,想来是冲虚道长的师弟?”

方证点头道:“不错,清虚道长曾在西域住过十几年,精擅机关削器之术,为人随和。可他既不好武,又对中原武林诸事,不甚了然,兴致缺缺。因此……老衲见岳先生的时候,竟比见他还多些。”

令狐冲此时已听出弦外之音,凝思半晌,这才说道:“我师父对待方证大师,一向尊敬仰慕,人前人后,从不敢有丝毫无礼。但要论及投缘,总是不如冲虚道长。这秉性脾气之事……实在没法子。”

方生接口道:“人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君子剑出鞘,武林中已是腥风血雨。若说岳掌门对我方丈师兄如何尊敬,那可不见得。他逞凶霸道,胡乱杀伤人命,连丐帮中事也敢伸手,又何曾跟我师兄商量过了?从前种种姿态,不过是因着华山派人少力弱,不得已而为之。待得做了五岳派掌门,宛然便是另一个左冷禅。”

这一番话,将令狐冲说得十分尴尬,接不上口。方证道:“师弟,出家人不可说这等怨怼之语。你的禅定功夫,还需勤修。”方生躬身道:“是。谨遵师兄教诲。”

方证又道:“岳先生做这五岳派掌门,前两年还是很好的。可惜他收徒不严,门规逐渐废弛,难以约束众人,以致有种种弊病。倒也不能因此鄙薄了尊师为人。”

令狐冲道:“方证大师说得是。晚辈懵懵懂懂,对这些事,原也不大明白。好在有几分自知之明,早早卸任,远离是非,也省得给人耻笑。”

方证道:“令狐掌门卸任之后,可曾再去过见性峰么?”令狐冲摇了摇头。方证续道:“定闲师太破除常规,将掌门之位传给令狐居士,见识胸襟,令老衲十分佩服。可惜她如此远见,终究也未能保全恒山派弟子,足见人力有时而穷。因果之数,更是难以参透。”

令狐冲道:“大师言语,好教人难以明白。恒山派弟子,如何未能保全?”方生道:“原来令狐居士不知此事。恒山别院之中,有旁门弟子千余人,都是令狐掌门接任时收录的。”

任盈盈一直在旁沉思,此时忽道:“这些人,大抵都已星散了罢。”令狐冲道:“这些江湖豪士,原是给晚辈撑场面去的,要他们长日清修,未免强人所难。”

方生道:“五岳派弟子对外说知,见性峰上大起刀兵,都是这些旁门人士作乱。他们虽将凶手正法,却救不得诸位师太。这笔账嘛……推寻源由,还是算在你令狐掌门头上。”

令狐冲道:“晚辈头上的账目繁多,再加个一条半条,也没什么。可恒山派诸位师姐妹,目下如何了?所谓‘大起刀兵’,究竟是伤亡了几人?”

方生道:“令狐居士不该问伤亡了几人,而该问剩下了几人。阿弥陀佛!”只将令狐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方证道:“这是五岳派内之事,老衲多年不曾去过见性峰,又没见过定闲师太的弟子,毕竟说不清楚。方生师弟之言,或许有些夸大了。令狐居士若得空闲,不如去看望一下故人,以得‘眼见为实’嘛。”

令狐冲颤声道:“是,是!”任盈盈见丈夫魂不守舍,接口道:“我夫妇隐逸多年,闭目塞听,于江湖事全不知情。今日得聆两位大师教诲,受益匪浅。”

方证起身道:“几句闲话而已,怎敢称什么‘教诲’?今日相会,缘法不浅,老衲告辞了。”任盈盈再三挽留不得,只好送到门口,殷勤告别。她再回到厅中,却见令狐冲仍是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任盈盈道:“方证大师只怕是专程云游到杭州,来见咱们的。”令狐冲道:“他老人家自是一番好心,可我……宁可不知道这些事。江湖上诸般争斗仇杀,便是玉皇大帝,也管不过来。知道得越多,心中越是烦恼。”

任盈盈道:“你这话本则在理,可日月神教是我爹毕生心血所聚,如此大事,我不去看看,终究不能安心。”

令狐冲道:“你如今这样,怎能出门?”任盈盈道:“我呆在家中,心如火焚,更加对孩儿不利。”令狐冲默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既这么着,我陪你一起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