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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位(2)(2 / 2)

向问天道:“我早知令狐兄弟高义,果然如此!你年轻力壮,这一回虽然大大冒险,却也未必送命。危急时刻,老哥哥这一身功力,尽可拿来助你。”二人商议已定,便即来到任我行居所。此时天色尚早,教众、仆役站了一院子,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令狐冲推开房门,见任盈盈卧在床角,尚自熟睡,任我行躺在床上,仍旧是一动不动。他走过来,想号一号任我行脉搏,看他这一夜过去,是否好转,然则上手一摸,禁不住跳了起来,叫道:“任教主他……他身子已然凉了!”

向问天大惊,两步抢上前来,伸手去探任我行鼻息,见他果然已死,禁不住热泪盈眶。任盈盈两天未曾合眼,昨夜疲累已极,昏睡过去,此时给人惊醒,却只见到父亲尸身,不由得放声痛哭。院中众人见教主归天,忙飞报各长老、堂主、香主。

过得一阵,房中、院内都挤满了人,哭声震天。令狐冲站在门口,心道:“盈盈跟向大哥是真的伤心,可这一地的人,不过是跪着干嚎,哪有谁掉一滴眼泪?”只听向问天在屋中大声道:“圣教主临终之前,命将教主之位,传给咱们大小姐。上官长老,你也听见了?”

上官云道:“大小姐是圣教主唯一骨血,少年英雄,巾帼不让须眉。不传给大小姐,却传给谁去?属下听得真切,绝无错处。请大小姐继位!”向问天又问:“鲍长老、秦长老、杜长老、莫长老、贾长老,你们几位听清楚了吗?”

这五位长老都道:“属下听清楚了,请大小姐继位。”身后众堂主、香主也不等问,争先恐后的道:“属下也听得真切,确是传位大小姐。”上官云率先起身,来到任盈盈面前,叫道:“属下参拜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跟着便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礼来。

向问天在旁站着,心道咱们神教之中,本来是只拜师长、不拜教主的。任教主从前还跟部属兄弟相称,不拘礼仪。自打东方不败当权以来,风气日趋谄媚,跪拜成了常礼,如今竟需要三跪九叩,才能出脱众人,这是从何说起?但此刻稳定局面要紧,不是清高的时候,他当即跪下,也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霎时之间,人人争相参拜新主,哭声转为颂声,往日种种谄谀之词,都喊了出来,此起彼伏,良久不息。令狐冲呆立当地,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过得许久,方才听得任盈盈道:“众位请起。向叔叔,我今日便封你做副教主,处理诸般教务,不必事事来问我。”

向问天道:“是!多谢教主!”任盈盈又道:“上官长老,封你做光明右使。鲍长老,封你做光明左使。先教主的丧葬大礼,由你二位操持。”上官云跟鲍大楚均自大喜,连连磕头。

上官云道:“教主恩德,属下永世不忘。教主光照天下,泽被苍生,能活一千岁,一万岁!属下等子子孙孙效忠教主。连十八代的灰孙子,都在教主麾下,听由驱策。”

鲍大楚道:“教主只要小指头儿擡一擡,属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万死不辞。为教主办事,就算死十万次,也比胡里胡涂的活着快活得多。”

令狐冲往屋中走了两步,怔怔的瞧着任盈盈,忽然之间,心头一阵恐惧:“任老前辈已死,盈盈的终身大事,便可由她自己做主了。可这一段姻缘,终究怎样?”

只见任盈盈坐在床上,已自己擦去泪痕,此时面色沉静,等他二人说完,又将几个堂主升为长老,吩咐各人恪尽职守。受封者人人欢喜,大声赞颂。上官云命人收拾灵堂,众人擡了任我行尸身,簇拥着任盈盈,守灵治丧去了。

院中冷冷清清,便只剩下令狐冲一人,方才种种,都好似一场梦境。直到日暮西沉,他也不知自己该去何处。是该去陪伴盈盈,安慰她丧父之痛?还是去贺她做了教主?那向大哥做了副教主,是否也要恭贺?见了他们,要说什么?

众人吵吵嚷嚷,欢喜悲伤,似乎全与他无关,天地之间,自己又变作了一只孤雁。夜幕低垂,新月初升,一阵风袭来,令狐冲打了个冷战。他关上房门,合衣躺在任我行离世、任盈盈继位的这张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