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下,陆昭负手而立,望着一众东厂番子拖拽着柳氏族人远去,嗓音低沉道:
“东厂行事...果然要比咱们锦衣卫…更得圣心。”
张诚抱着绣春刀靠在石狮旁,尖锐的虎牙在下唇咬出一道白痕:“啧啧,当众伪造证据拿人,这份威风...咱们锦衣卫确实比不上。”
陆昭摇头:“曹督主执掌东厂,兼领司礼监批红大权,是陛下最倚重的内臣之一。他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哼!”张诚不屑地撇嘴,“不就是仗着陛下宠信...”
“慎言。”陆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要想在这皇城里站稳脚跟,就得明白一个道理!”
他望向皇宫方向,“谁最得圣心,谁就是王法。”
远处传来柳明德的惨叫声,陆昭转身掸了掸海马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该回去复命了。”
张诚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腰间的腰牌,快步跟了上去。
……
鲁州府,济州城。
东厂大牢深处,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珠,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说!!那些倭寇藏在何处?!”掌刑太监尖锐的嗓音刺破牢房的死寂。
他苍白的手指轻抚过一排闪着寒光的刑具,最终停在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上。
柳家主被铁链呈
"大
"字形悬在刑架上,褴褛的衣衫下露出数十道皮开肉绽的鞭痕。他艰难地喘息着:“大人...柳家真的...”
“嗤——”烙铁狠狠按在他的肩头,皮肉瞬间焦黑冒烟。
“啊啊啊!”柳家主疼的浑身痉挛,喉咙里迸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在石壁间久久回荡。
掌刑太监凑近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阴笑道:“老东西倒是嘴硬!你以为扛着不说,就能保住你柳家全族?”
“知道为什么用烙铁吗?”
他指尖划过柳家主焦黑的伤口,声音温柔的令人毛骨悚然,“这样…就算你死了,这叛国的印记也会跟着尸体进棺材。”
火盆中的炭火忽明忽暗,将墙上刑具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继续。”掌刑太监懒懒地抬了抬手指,“上铁梳。”
当那布满尖刺的铁梳缓缓逼近时,柳家主瞳孔骤然收缩。
铁梳上,未干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几缕皮肉还挂在尖齿上。
“别...别!”柳家主终于崩溃,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哭腔,“我说!我说!!”
掌刑太监细眉微挑,翘着兰花指轻轻一挥。
行刑太监立即停手,铁梳悬在柳家主胸前不过寸许。
“早这般识相多好。”掌刑太监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丝帕,轻轻擦拭柳家主额头的冷汗,“说吧,那些倭寇藏在何处?”
“在...在城西...”柳家主剧烈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身力气,“柳家...密宅...”
“取笔墨来。”掌刑太监满意地眯起眼,声音却突然转冷,“若敢有半句虚言...”他瞥了眼那柄铁梳,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
济州城外三十里,官道上尘土飞扬。
上千东厂番子组成的仪仗如黑云压境,绣着
"东缉事厂
"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突然,一骑快马自远处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
“报——!”
马上番子滚鞍下跪,激起一片尘土:“禀督主,济州城西柳家密宅发现‘神忍’踪迹!”
赤色轿辇的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掀起。
曹正淳缓步而出,猩红蟒袍在阳光下刺目如血:“消息可准?”
“千真万确!属下们已布下天罗地网!”
“好好好!”曹正淳老脸舒展,皱纹里都透着得意:“传令,按兵不动。待本督亲至...”他指尖轻轻一捻,“一网打尽。”
待传令兵远去,曹正淳负手望天,突然放声大笑:“雨化田啊雨化田,这次的头功,又是咱家的了!”
笑声惊起道旁树梢的寒鸦,扑棱着翅膀仓皇逃窜。
……
济州城西,柳家密宅内。
盘坐在榻上的柳生玄月突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