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告成风…最后将自已也给反噬?!”
“慎言!”那老侍郎骤然打断,浑浊眼珠望向丹陛之上空悬的龙椅,缓缓摇头:“能献此策者,非但不怕反噬,只怕……早将自身也炼成了陛下一柄刀。”
说着,他冷笑一声,“更何况,陛下有厂卫在手,诬告?当真以为那些鹰犬是瞎子?”
贾诩静立殿侧,双目微阖,如老僧入定。
金殿上的窃窃私语如蝇嗡虫鸣,却未能扰动他半分。
他似一尊石像,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唯有袖中枯瘦的手指偶尔轻叩掌心,仿佛在无声盘算着什么。
诸葛亮羽扇轻摇,余光扫过这位传说中的“毒士”。
前世虽同处一个时代,却始终无缘见上一面。
如今近在咫尺,倒让他想起当年许都流传的那句话。
“文和乱武,一言倾国”。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令世家胆寒的连环毒策,必是出自此人之手。
与自已不同的是。
他诸葛亮行事,尚存三分堂皇正道,七分阳谋大势。
而贾诩……
此人如蛇潜于草,似鸩藏于羽。
他从不将自已置于明处,亦不拘泥于道义伦常。
所献之策往往血流漂杵,却总能全身而退。
当年一计祸乱长安,再计摧折汉祚,多少枭雄因他片言而灰飞烟灭,他却始终安然隐于幕后,冷眼旁观。
“只要不损已身,哪管洪水滔天?”
诸葛亮心中暗叹,幸好此人如今为陛下所用,否则若与之为敌,恐怕连自已也要头疼三分。
就在殿中众臣低声窃窃私语之际。
“陛下驾到——”
一阵尖细的唱喏声突兀响起,震荡大殿。
陈星河一袭玄色龙袍踏着御道缓步而来。
九龙金阶映着晨光,在他身后投下威严的剪影。
待他在龙椅上坐定,满朝朱紫齐齐躬身拜道:“臣等参见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陈星河抬手示意。
刘瑾照例稳步上前,拂尘轻扬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礼部左侍郎沈砚清应声出列。
这位年近四十的儒臣身着靛青官袍,腰间玉带映着晨光。
他面容清癯,眉宇间却自有一股端方之气,手持象牙笏板深深一揖。
陈星河平静看向他,“沈卿但说无妨。”
“陛下御极已近一载,”沈砚清不疾不徐道:“前有言官奏请立后,陛下留中不发。而今四海升平,百废俱兴,年号却仍沿用先朝旧制...”
他略作沉吟,恭谨望向御座,“臣请陛下更定年号,以彰新运,以启纪元。”
殿中一时寂静。
陈星河目光微动,想起去岁登基时的情景。
那时朝局初定,诸事繁杂,年号之事确未及细思。
如今想来,新朝新气象,倒是该有个新纪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