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当时间不被重视,它就会变得特别快,快如白驹,转瞬即逝。
等再一擡头,已是7月热夏。
文明的大树重新焕发夏日的繁密,它们岁岁如此,从不例外。
去年的冬天变成过去,它永远不会再回来,时空的延展,是人类暂时还扭曲不了的奥妙。
陈白昼的运气不错,分班后还跟着大刘,不过自从他规矩后,大刘就嚣张了很多,这找他请个假,得三顾茅庐。
“干什么去啊?”大刘斜眼瞥他。
这话他已经问八百遍了。
“有事。”陈白昼翻翻白眼。
他也快回答腻了。
“什么事儿啊?”大刘又问。
“私事儿!”陈白昼脸色开始难看。
他也太欠了,原来也没见他这么磨叽。
大刘慢吞吞地放下笔,正眼去瞧陈白昼:“你这回月考也忒差了,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期末一定让你满意,行了吧!”陈白昼敷衍道。
好一通委曲求全,大刘才扣扣搜搜地把出校的请假条给他。
夏佩佩要走了。
她们的支教就要划上终点。
这是她前几天发信息给他讲的,说她今天就跟一起过来支教的同学组队离开了。
因为文明还在上课,所以陈白昼才三天两头上办公室烦大刘,磨了他几天才算把请假条拿到手。
其实他不给,陈白昼也能走。
只不过……
他不想让自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夏佩佩面前。
小县城的火车站没有那么喧闹,它还保持着古老的内敛,处处透着悠久的韵味。
夏佩佩把这里看了一圈又一圈,不舍的样子连宁可乐都看不下去了。
“舍不得啊?”宁可乐问道。
“呆久了嘛。”夏佩佩垂眸答道。
是啊,舍不得。
朝夕相处那么久,她怎么能舍得?
前几天跟学生告别的时候,大家都哭得好惨……尤其是陈朵朵,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再回想当时,夏佩佩只觉得心情沉重无比。
“好了好了,”宁可乐安慰地按按她的肩膀,“要是想他们了,可以给秀萍打电话啊,而且我们不是也拍了很多照片吗?”
“嗯,我知道,就是……”夏佩佩的嘴巴被离别的伤悲绊着,说话变得很慢。
正等夏佩佩整理好情绪准备说话时——
“夏佩佩!”
清冷绝伦的声音立马把她的注意力拽走。
夏佩佩回头,视线被明亮的阳光与俊美的少年充满,她愣在原地,直到那抹深蓝色近在身前。
“陈……”夏佩佩大惊失色地指着他,“陈白昼,你……你怎么……来了?”
她微微垂下眸光,因为阳光有些刺眼。
“我来送你啊。”陈白昼说得很轻快。
“啊?”夏佩佩吃惊地叫了一声。
“佩佩,我先过去等你。”宁可乐知道他俩关系好,所以甘做一时绿叶,把时间交给他们。
离进站还有很久,所以夏佩佩跟陈白昼踱步到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
今天可不是放假的日子,于是夏佩佩最先质问他:“你不是又翘课了吧?”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了,如果因为她而有这样的万一,她会自责的。
就知道她会这么问,所以陈白昼马上把请假条递给她:“你看,我可是有合法手续才出来的。”
确定是真的,上面还有刘老师的亲笔签字。
“这还差不多。”
夏佩佩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请假条还给他。
“干嘛还要特地请假来啊,太麻烦了吧……”她又说。
“不麻烦啊!”陈白昼摇头。
“你们……”夏佩佩擡头,阳光被附近的树荫挡住,“要期末了吧?”
还是刺眼。
“嗯。”陈白昼肯定地说。
夏佩佩望着地面,叮嘱他:“那你可要好好考啊,别再像上次那样了……你们好像还要分班对不对,下回去个好班,考大学就很容易了!”
“嗯。”
陈白昼的话少得可怜。
他很少这么沉默的,她不太敢看他,一看他,她就可能会讲不出话来。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告别才会比较轻松,知道离开这天他还在教室算是个莫大的好消息。
可以不用面对面,可以不用思考说什么话。
可是,他来了……
因为他到来,所以夏佩佩一切打算都化为齑粉。
光影在地上摇曳,它们像夜空里的繁星,现在却围绕在他们的脚边。
风动,它们也动。
时间却过得很快,它从不因为谁会有半分怜悯,
“陈白昼,”夏佩佩鼓起勇气,打算最后看他一眼,“那我……”
她想说她该走了。
肩膀被人按住,那股力气缠绵悱恻,尽管强大,可却叫人甘心臣服。
他垂下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动作轻柔温和,可他的眼底却风云诡谲。
只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或者说不算拥抱。
夏佩佩下意识擡起右手,想抓住他的衣袖。
那深蓝色的衣角一定也有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