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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结婚了(2 / 2)

“陈白昼?”夏佩佩急得大叫起来。

但他一直没说话,她只听得见走路的声音,不过幸好的是他没立即切断通话。

也许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沉默让夏佩佩心生退缩,她或许不该提及。

“抱歉……”她低声说,希望可以弥补一些。

陈白昼停下脚步,他面临一个红绿灯需要等待。

“她结婚了。”

是陈白昼的声音,平淡且冷漠。

顿了几秒,夏佩佩才明白他是回答她的问题,她咬咬牙,极为谨慎地问:“你是说……她?”

“嗯。”陈白昼点头。

“你的意思是,她有自己的家庭了。”夏佩佩喃喃,她觉得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谁还愿意跟一个……”陈白昼凝住眸光,“坐过牢的人有牵连呢?”

绿灯亮了,陈白昼继续自己的行走。

寒冷好像一瞬间加强,所以他提议关掉视频,挂上耳机,他们依靠声音交流。

“怎么会呢,”夏佩佩顺势窝回温暖的被窝,“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说得不好听一点,我觉得你也算帮了她……她对你应该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差吧。”

陈白昼轻轻摆了摆头,说:“你不懂。”

“是你不懂,我想你们只是沟通有问题,如果好好地讲,一定会不一样的。”夏佩佩鼓起腮帮子辩驳。

“你真天真。”陈白昼很无奈。

“我是说真的,陈白昼,你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她一定会心软的。我妈就是这样的,每次生气只要撒撒娇就会好的,要零花钱的时候也是!”夏佩佩肯定地说。

“呵。”

只听见他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略带嘲弄的笑,但他笑的不是夏佩佩,而是自己。

那是别人的母亲,不是他的。

夏佩佩拍了把软绵绵的被子,努眉道:“你不信我?”

“我是不信她。”陈白昼说完又咳了一下。

“哼,”夏佩佩气鼓鼓的,“你真是油盐不进!”

“那你知道,”陈白昼垂下头,把眼中所有黯然都与地面的黑暗融在一起,“我为什么会被判刑吗?”

他在思考,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我知道啊,我很早就知道的,你干什么突然提这件事?”夏佩佩狐疑。

“她是她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陈白昼的第一句话让夏佩佩感到一头雾水,但她耐心地等下去。

他们的结婚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他的母亲要上大学,缺钱,于是就跟当地的有钱豪绅订了婚约,他们出钱供她念书,她则需要在毕业后回到老家跟豪绅的儿子,也就是陈白昼的父亲结婚。

花一些钱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漂亮聪明且知根知底的女人,这对陈家来讲是个值得的买卖。

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促成这桩婚姻。

如果……

如果他们好好的,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他那个父亲却不是善茬,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些只是他身上不起眼的小毛病。

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他暴戾无度的脾气。

他似乎天生跟暴力捆绑在一起,要么说,他就是暴力。

陈白昼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父亲狠狠砸在地上,那时他还很小,疼了就会哭。

可是哭却换不来一丝怜悯。

母亲不敢说一句话,因为她自己也身陷囹圄,在那个男人盛怒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吃了教训,年幼的陈白昼很快习得母亲的温顺和忍耐。

事情是在……他外公去世的时候发生的。

那时,他14岁。

他那个的父亲没有表达出一点伤悲,哪怕是虚情假意,他也没有。

“陈含章!”母亲怒斥的声音很大,连蜷缩在自己房间床底下的陈白昼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很少跟他这么大声说话。

陈含章不会容许有人比他更威风,他想要的是别人对他的害怕与服帖。

他晓得接下来是什么,于是颤巍巍地举起手把耳朵捂住,可指缝还是会漏进来一些可怕的声响。

有东西落地的响声,他没法判断是什么。

太吵了!

吵得人心乱如麻。

如果可以安静的话,他愿意安静一辈子,哪怕没有听力。

“你不就是花钱买来给我当老婆的吗?”

依稀之间,陈白昼听见他的父亲大声地吼了这么一句。

一定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可能……

他习惯性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景象。

也许一会儿他得悄悄地从房间里爬出去,带他那冲动的母亲去一次医院……

可不晓得她愿不愿意?

她对他……

很早前就冷淡了。

他猜是因为他的懦弱胆小,他只会躲在暗处,然后眼睁睁瞧着她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