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佩佩专心致志地拍着衣服,她想拍掉一点是一点,以免衣服湿得更严重。
衣袖突然被人拽住,夏佩佩斜斜往旁边看去,是陈白昼,他把夏佩佩拉过来,让两个人的位置调换。
有点不明所以。
但她很快想通。
“陈白昼。”她叫他。
陈白昼把一只手揣进裤兜,随意地答着:“有事?”
“你的鼻子,还在流血。”夏佩佩说。
“嗯,我知道了。”陈白昼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举起另一只手,打算擦一擦。
“我不是提醒你,”夏佩佩伸手去止住他的动作,“我的意思是,你弯弯腰。”
瞧见他不悦地皱眉,夏佩佩又立马催促:“快一点!”
陈白昼不是很情愿,臭着一张脸。
一张创可贴被按在他的鼻梁上,夏佩佩看了看,满意地说:“可以了!”
无话可说,陈白昼重新站直身子,落地的雨珠溅起的水花如数落在他的裤管上。
伴随雨声,夏佩佩说话:“你还没说为什么。”
陈白昼错愕了会儿,说:“没有为什么。”
“我不信。”夏佩佩很肯定地摇摇头。
“不信就不信,我没必要要你信。”陈白昼很洒脱地讲。
夏佩佩得意地笑出声:“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知道?”
陈白昼挑挑眉,很不屑。
“只要我问,朵朵会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那小孩?
陈白昼的神情变了变。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夏佩佩冷哼,说话的同时,她的手已经伸进包里。
藏在裤兜的手紧张得冒出冷汗,陈白昼咬咬牙,被迫妥协:“我说就是了……”
“嗯……你说吧。”夏佩佩极为惬意地答道。
“我……”
这种话怎么讲得出来?
“说啊,难道我信错你了?你真的要打朵朵?”夏佩佩难以置信地说。
“没有……”陈白昼垂眸,耳尖烫烫的,“我没有要打他。”
“可我都看见你的手举起来了。”夏佩佩继续诱导着。
陈白昼颇有几分无奈地说:“我……我只是想吓吓他……”
对方没有马上给他反馈,于是他继续解释:“我不会打人的,我……”
陈白昼竟然去看了一眼夏佩佩,这是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行为。
他急忙收回视线,可脑中却已印下她认真的神情。
“我不喜欢打人。”
她的眼神明确透着非要知道不可的执念。
“那你究竟想对他做什么?”夏佩佩实在疑惑。
“我是想问你,”陈白昼顿住,“我是想问你的伤好了没有,就是这样。”
“啊?”夏佩佩惊愕。
“谁让你不打我的电话,我……”陈白昼说得很慌乱,“我不知道你的伤好没好……所以,我就……就过来了,刚好看见他。”
“你问朵朵?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你都已经到这儿了,不是吗?”夏佩佩质问他。
“你,”陈白昼佯作随意地开口,“你不害怕吗?”
“害怕?”
“你不怕我?”陈白昼把话讲得明白了些,他觉得这够直白的。
夏佩佩明白他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怕你?”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嗯。”夏佩佩轻声说。
“嗯。”陈白昼用同样的字眼回答她。
雨声渐小,雨点变为雨丝,它们落地,只在浅浅的水滩里惊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秋雨不停,涟漪不止。
“但你已经接受惩罚了。”夏佩佩的声音比落雨还大,清脆入耳。
干脆就一鼓作气。
“关于电话……”她想这需要给他解释,“实不相瞒,那天我回去之后才发现你留下的电话已经模糊了。”
“是……这样?”陈白昼猛眨几下眼睛。
“我以为……你不想联系我……”他有些颓然地说。
夏佩佩摇头:“我又没什么事,联系你干什么?”
“你的伤啊,这不是事吗?”陈白昼看向她,清澈的目光像两汪泉水。
“伤?”夏佩佩擡起左手,“都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差不多,又不是痊愈……你去医院了吗?账单……账单给我吧……”
他朝夏佩佩伸手来。
夏佩佩注视他,说:“谁会刻意留那种东西啊,再说也没多少钱,你不用把这事情放心上的。”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责任。”
“好了!都过去多久了,而且……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去医院了。”
“不用了吗?”
那么是不是意味他们……毫无瓜葛了?
陈白昼没忍住,脱口而出:“再不需要去看看了吗?”
夏佩佩觉得他很奇怪:“哎,你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哪有人催着别人去医院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再去看看是不是会更放心一点。”
“医生说过不用了。”
“哦……”陈白昼的激动平息。
这场过路雨停得及时,话音刚落,雨声停歇。
陈白昼伸手出去,掌心只感觉到雨后特别的清新,他收回手,对身边的人说:“你可以走了。”
夏佩佩没说话,引得陈白昼凝望她良久。
“我还不想走。”
她回望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