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殷棱见状,缓缓站起身来。
他比徐崇高出半个头,身材魁梧,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像是背负着无形的重担。
“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放下想要离开的心思,在这里好好享受几天平静的生活吧。”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和,却让其他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啥?殷棱,你疯了不成?”罗辰猛的站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带翻了身后的木凳。
他几步冲到殷棱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愤怒的大声说道,脖子上青筋暴起,“小雨怎么办,易思落怎么办?她们可都是陪伴我们的战友啊!”
殷棱的眉头不悦地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拍掉罗辰的手掌,动作干脆利落,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用你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我们现在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可以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还不如在这里多享受几天生活,说不定这就是青龙计划的一部分,只有逆向思维,才是破解困境的唯一办法!”
罗辰无言以对,拳头却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你以为我不想救小雨和落落吗?你以为我是冷血动物吗!?”殷棱再次大声的说着,声音在草原上回荡,引得周围的牧民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几个胆大的孩子甚至走近了几步,睁大眼睛看着这群衣着古怪的陌生人。
“行了!别吵了!”古血突然站起身,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皱着眉头,显然对这种队伍内部的争吵感到反感,殷棱和罗辰闭上嘴,但还是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徐崇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都怪我。”沉默良久,徐崇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是原罪。”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罗辰和殷棱同时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不解,更多的却是愧疚。\"老大……\"
罗辰和殷棱终于将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压下,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蔫蔫地垂下了肩。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徐崇——他正坐在蒙古包前的木墩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
徐崇察觉到视线,微微侧头,嘴角先弯起一个很轻的弧度,像是春风拂过结冰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他缓缓站起身,粗布衣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望向草原的天空。
此时的天色正从靛蓝往橘红过渡,云絮被夕阳染成蜜糖色,像被谁随手撕开的糖纸,松松垮垮地挂在天边。远处有牧民赶着羊群往毡房走,铃铛声叮叮当当,混着晚风钻进耳朵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安闲。
徐崇的视线从天空慢慢往下移,掠过吃草的牛羊,掠过正在收牧草的牧民,最后停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里是草原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模糊成一抹淡青色的线,像一道无形的门槛,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良久,他收回目光,转身拍了拍古血的肩膀。
古血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草叶,被这一拍,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几点草屑。“嗯?”
徐崇看着他,眼睛里像落了片温柔的晚霞:“其实殷棱说的也没错。”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落进古井,荡开一圈圈涟漪,“放下心里的仇恨,怒火……”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古血肩膀上的粗布纹路,“平静下来,或许只有当我们的心真的静下来之后,才能真正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