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确定自己身体康健起来,他倒是愈发的得寸进尺了。
猫冬真的很舒服的,也几乎要消磨一个人的所有斗志。
只封有山,日日早起温习,练字,施灵韵发现了他更甚从前的努力状态,便日日做点心,汤水,送去看着他吃完,陪着她一起温习。
沈常念过了段舒服惬意的日子,忽然想起一个人。
顾怀安怎么有段时间没来了?
他想了想,次次都是怀安主动来寻,忽然不来了,还挺不习惯的,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起身,穿戴整齐,寻了半扇羊排,一些绿色青菜,上了顾家的门。
他沈常念的脸,顾家上下没有不认识的了,见到他就迎进门。
路上碰上来接人的顾怀安的小厮,边走边说谢谢沈公子来看望。
他家公子今日心情不畅快。
沈常念将带来的东西给了小厮,自己一脚进了顾怀安的屋子。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
也许是沈常念自己酿酒,便觉得这酒很劣质,他皱眉,将脚边酒坛子踢开:“顾怀安,你这是做什么?”
顾怀安靠在凳子上,勉强擡擡手:“来了,随便坐吧。”
沈常念出去门边,叫人端出来热水,撸起袖子给他下巴捏着,用温热微微烫的帕子给他脸上囫囵抹了一圈,又仔细将眼角和嘴角擦一遍,接着去翻找衣柜:“换了,我不和臭酒鬼说正事。”
顾怀安扯扯嘴角:“我都心情不好了,你还这样对我?”
还有,给他脸上画圈圈洗脸是啥意思啊,他是那不会洗脸的三岁小儿么。
“心情不好,我这不是来让你心情好了么,喝酒也不知道喝好的,我送你的那个喝了以后不烧心的美酒呢?”
“早喝完了。”
“喝完了不会来要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外道。”
“别跟我顶嘴了,心里不爽快。”
“那我走?”
“也别,沈常念!你来气我是不是啊。”顾怀安忽然嚎啕一句,呜呜哭起来。
门外的小厮都不敢进来收拾。
沈常念摇摇头,将人拉扯丢床上,隔着屏风,招呼人把桌上底下的残局收拾一下,再送洗澡水进来。
“你像个人样的时候,我再听你诉苦,现在我开始聋一阵。”
“你!”顾怀安发现这人,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丢的,这还是那个温柔和人有求必应的小哥哥么。
等顾怀安不情不愿被伺候着洗澡出来,那股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我办那个食肆,被爹送给了我嫂子,我说是我辛苦弄的你也有股的……”爹当时的话,就,很伤人心。
一介白身,能得我顾家照拂起势已然是恩情,你难不成还又弄个食肆送人?
爹还说小农庄本可是顾家的产业,就他蠢,全给了他人。
顾怀安不服气,和他争吵之后,竟然听到了爹的真心话,那小农庄本来可以给哥哥铺更远的路。
光是今年那产量,搞不好就能从这上头做文章,说是天佑北境之类的,结果被沈常念用牛粪马粪羊粪等乌糟的说辞盖过去。
这些话,顾怀安不好说,但是心里太憋屈了。
丢了账本,丢了食肆,再也不管了,回来当废物,他们就高兴的吧。
本来他们就说过哥哥才是家里的继承人,顶梁柱。
沈常念并不惊讶。
人心,他看的还少吗。
反而是顾怀安从头到尾的赤诚,才让他觉得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