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头肺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才挤出那声嘶吼。
他双目赤红如血,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整个人,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在原地暴躁地打转。
周围的手下们,何曾见过自家老板这般惊骇欲绝的模样?
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他们手脚并用地冲了出去,动作狼狈,却不敢有丝毫迟滞。
整个加利庄园,前一刻还是靡靡之音缭绕的销金窟。
此刻,瞬间化为人仰马翻的修罗场。
无数对讲机发出尖锐急促的呼叫,此起彼伏。
车辆引擎的轰鸣声,粗暴地撕裂了夜的寂静。
一股浓烈的肃杀与深入骨髓的恐慌,如瘟疫般迅速笼罩了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吴大头瘫软在冰冷的躺椅上。
他肥硕的身躯依旧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叶。
他颤抖着手,抓起旁边另一瓶未曾开启的昂贵红酒。
用牙齿粗暴地咬开瓶塞。
然后,像濒死的野兽饮水一般,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大口。
冰冷的酒液顺着他油腻的嘴角肆意流淌。
混合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浸湿了他胸前肥腻的皮肉。
但他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只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铁爪死死攥住,挤压,几乎要爆裂开来。
半个小时!
画云峰,只给了他该死的半个小时!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
如果半小时后,找不到那个女孩……
或者,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吴大头猛地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过恐怖,他不敢再想下去!
“妈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畜生!!”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狠狠将手中的酒瓶砸向坚硬的地面。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彻夜空。
“别让老子查出来是谁干的!!”
“老子要把他千刀万剐!把他全家都剁碎了喂狗!!”
与此同时。
距离加利庄园不远处的T08号园区。
一场毫无预兆的恐怖风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降临。
无数面目狰狞、手持凶器的武装人员,如同决堤的洪流,凶猛地涌入园区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用最粗暴的方式,狠狠踹开一间又一间紧闭的房门。
将里面的人,无论是在沉睡、在工作,
还是在对他人施以暴行的,全都如同拖拽牲畜般,野蛮地拖拽了出来。
“找人!立刻给老子找人!”
“一个年轻女孩!名字叫画天雅!”
领头者厉声咆哮,声音在园区上空回荡。
“所有新来的!最近一周之内进来的所有女人!全部给老子带出来审查!”
“快!动作都他妈给老子快点!”
“谁敢有半点耽搁,或者藏私,老子当场就地格杀!”
那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咆哮,在T08园区的上空不断回荡。
整个T08园区,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极致的恐慌之中。
那些平日里在园区内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的诈骗犯和打手们。
此刻,在吴大头亲自派遣而来的核心武装力量面前。
他们卑微得如同最温顺的绵羊,在死亡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而刚刚还在为骗到五百万而沾沾自喜、幻想一步登天的李磊。
他脸上的亢奋与扭曲尚未完全褪去。
他所在的,那间破败不堪的简陋房间门。
就被一只穿着军靴的大脚,狠狠地、带着万钧力道踹开!
木屑纷飞!
几个手持冰冷武器、眼神凶戾得如同要吃人的壮汉,带着一身浓烈的煞气,恶狠狠地冲了进来。
“你!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人用枪口指着李磊的脑袋,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李磊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辩解:“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我是……”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铁钳般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嘴角瞬间溢出刺目的鲜血。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带走!”
粗暴无比的力量,将他从那张破旧的椅子上硬生生拽起。
然后,像拖一条真正的死狗般,将他拖出了房间。
李磊的脑子彻底当机,一片混沌,他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只看到,外面到处都是持枪的凶神恶煞。
到处都是奔跑叫喊、哭爹喊娘的人群。
到处都是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庞。
一股浓烈至极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猛地缠上了他的心脏。
让他感到窒息,感到绝望。
……
云峰大厦顶层。
画云峰挂断了与吴大头的通话。
他脸上那冰封万里般的冷漠,没有丝毫消融。
反而变得愈发森寒,愈发深沉。
他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下方,那逐渐被浓稠夜色彻底吞噬的繁华都市。
他的眼神中,疯狂与暴虐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交织,几乎要焚毁眼前的一切。
七年前,他逆转了女儿画天雅前世死亡的命运。
为此,他亲手将所有牵涉其中的人,连同其背后的势力,尽数连根拔起,诛杀殆尽。
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他以为,这一世,他能将女儿护得固若金汤。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是谁,用了何种手段,能将他置于重重守护之下的女儿,悄无声息地带离国境?
要知道,七年前那场血案之后,官方早已将天雅列为最高等级的保护对象。
没有他的首肯,她绝无可能踏出国门半步!
这个疑问,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入画云峰的脑海,旋即被更汹涌的杀意淹没。
他凝视着窗外辉煌的灯火,以及更远处无尽的墨色夜空。
那深沉的黑暗,仿佛正张开无形的巨口,妄图吞噬他的一切。
画云峰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特制手机。
他的手指,冷静而稳定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可怕。
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不容更改的冰冷事实。
“准备私人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