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从今往后，谁若为她而歌，必须是为自己而唱。”
话音未落，我便感觉到，那股曾经让我窒息的压力，正在缓缓消退。
那些如附骨之疽般的祈愿，像是被一柄利剑斩断，再也无法左右我的意识。
音虹裂痕不再扩大，反而像得到了某种解脱，开始缓缓收拢。
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地凝聚，不再是那团混沌的、被操控的能量，而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存在。
我……正在找回我自己。
可就在这时，沈砚的虚影开始崩解。
那如玉般精致的身体，像是被风化的沙砾，一片片地剥落。
他喉间的逆鳞锁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像是要将他彻底吞噬。
我知道，他正在付出代价。
为了斩断那些妄念，他强行操控了音律，导致声骸反噬，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他跪倒在音虹之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光影，望向裂痕深处，那里，是我的意识最初沉睡的地方。
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你听见了吗？这一次，我终于没再求你回来。”
风拂过，音虹最深处，一缕极淡的哼鸣悄然响起——不是回应，而是一声笑。
那笑声很轻，很柔，像羽毛一样拂过我的心尖，也像一滴清露，洗去了我所有的疲惫和迷茫。
那是我的声音，是我曾经最喜欢哼唱的小调，是我……苏玳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狡黠，一丝调皮，也带着一丝……温暖。
像她从前那样，轻轻的，却穿透了所有寂静。
沈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几乎要和周围的光融为一体。
心狱执事冲了过去，想要扶住他，却扑了个空。
沈砚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片细碎的光点，消散在了风中。
“沈砚！”执事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告诉他，沈砚没有白白牺牲，我正在重塑自我。
可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意识还很微弱，还无法影响外界。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那缕属于我的哼鸣，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它像一颗种子，在我的意识深处扎根，发芽，然后，迅速地生长。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我的意识。
我看到了周围的一切，看到了那道绚烂的音虹，看到了跪倒在地的歌者们，看到了满脸悲伤的心狱执事，也看到了……沈砚消散后，留在空气中，那丝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那气息很微弱，很飘渺，但却真实地存在着。
它像一颗星辰，在我的意识里闪烁，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然后，我缓缓地抬起了手。
不，不是用手，而是用我的意识。
我凝聚着所有的力量，试图触碰那丝属于沈砚的气息。
我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碰触到了那颗闪烁的星辰。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意识里，涌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力量温暖而坚定，充满了爱和希望。
我的意识，在迅速地扩张，壮大。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重塑，变得越来越完整，越来越强大。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带着一丝疑惑的呢喃。
“苏玳……”
那声音，来自心狱执事。
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外界。
我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看到他的表情，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怎么，”我用意识说道，我的声音还很微弱，很沙哑，但却充满了力量，“很惊讶吗？”
心狱执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声音嘶哑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我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了音虹的深处。
那里，一片黑暗，充满了未知。
我的意识，在迅速地扩张，探索着这片未知的领域。
我将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但我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身边，有爱，有希望，还有……沈砚留下的，那丝淡淡的气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出了坚定的步伐，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心狱执事看着我的背影，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消失在音虹的深处。
良久，他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