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色的裂隙，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沈砚的音律，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无力。
我感到，束缚我的力量，正在渐渐消失。
我成功了。
我切断了誓音的链接，我摆脱了沈砚的控制。
我自由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沈砚。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触目惊心。
他定定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他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叹息。
“你若不信我……”沈砚的声音像是被风撕扯过的破布，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抬起头，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疯狂。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要做的事情，一定非同寻常。
空气中的魔力疯狂涌动，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那就听我为你唱完这一段被遗忘的誓音。”他缓缓闭上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刚才那种痛苦的哀求，而是一种古老而庄严的吟唱。
那音符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穿透了我的身体，直击我灵魂深处。
我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些画面，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是一片血色的天空，大地龟裂，岩浆翻滚，如同末日降临。
一个身影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决绝。
那是沈砚，我能感觉到，那就是他。
他站在一口巨大的鼎前，那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力，鼎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仿佛是地狱的入口。
他怒吼着，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
“我以吾之魂魄，换她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震得我头晕目眩。
我看到他举起双手，将最后一块鼎片狠狠地拍入自己的体内。
那鼎片没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要爆炸一般。
我痛苦地捂住头，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冲击着我的意识。
我看到了他的痛苦，看到了他的挣扎，看到了他的决绝。
他为了我，竟然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事情！
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母音之茧在他的吟唱下，发出阵阵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呼唤。
那些尘封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如同被擦拭干净的镜子，逐渐变得清晰。
他曾为我逆天改命，却被背叛者抹去记忆……
原来，这才是真相！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那些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心中百感交集。
“若这是真的……”我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那你为何不早说？”
他缓缓睁开眼，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令人心疼。
“我怕你恨我。”
他怕我恨他……
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我。
而我，却一直都在怀疑他，一直都在伤害他。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契约的裂隙，开始悄然愈合。
那些剥落的誓音符文，重新凝聚在一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空气中的魔力逐渐平息下来，沈砚的吟唱也慢慢停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却发现，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我艰难地开口，却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他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的手，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颤抖。
“一切都过去了。”他低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闭上眼，任由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以后……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轻声说道。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安心。
但是，就在这时，我感到体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母音之茧，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挣脱我的束缚。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撕扯着我的经脉，让我痛苦不堪。
“啊……”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沈砚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立刻扶住我的身体，
“你怎么了？”他焦急地问道。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完全被疼痛所淹没。
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苏玳！”沈砚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但我却感觉越来越远。
最终，我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紧紧地抱着我，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别怕，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