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李诗筝惊慌失措。
“原来你们亚洲姑娘都这么轻啊。”
男人自言自语般地说,“还问我干什么,你都已经和我缔结誓约了,当然是成为我本特-沙尔玛负责的灵魂。既然你受伤了,那么就由我来抱着你继续行进吧。”
“什么?我都说了!我才没有和你签订那什么契约呢?你把我放下来!”李诗筝完全被这家伙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
“喂!你是谁?放开她!”
是车在宪的声音。
汤匀、挪亚、车在宪……姗姗来迟的队友们加入了这混乱的战局。
沙尔玛冷哼一声,突然把横抱起李诗筝的动作改为把她架在自己身前,袖中不知何时划出一柄锋利匕首,银白的刀锋横在了那洁白脆弱的脖颈上。
“你们别走太近,本大人的刀可是很怕人的。”他慢悠悠地道,“要是伤害到李诗筝可就不好了。”
挪亚看着那高大的中亚男人,惊讶的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你你你……”
“本特-沙尔玛。”男人说。
“话说,我只是从小孩儿的形态变成大人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看不出来了?明明相貌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车在宪迟疑地盯着他。
[我是本特-沙尔玛。]
那道洞xue口的声音在耳畔边回响。
却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似是而非。
车在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被否定、又否定、再否定!到底是在否定什么?他的认知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发生了偏差?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到底又叫什么名字?
“车在宪,冷静点,那只是他的特权而已。”汤匀冷冷地道,“你就是陪审团的领袖吧?那位据说可以迷惑人心的男人,‘他有耀眼夺目的脸庞,他有完美如尺的身型,他的声音是夏日的流水,他的皮肤是太阳的晒斑’,你是返生官们口口传颂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那位领袖大人。”
“哎呀,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几个后知后觉的笨蛋而已。”沙尔玛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怎么样,被本大人戏耍的感觉相当不错吧?”
“可,等等,为什么……”车在宪的头脑昏昏沉沉,他一边抚着太阳xue一边问,“可那道声音是不可能被蛊惑的,你是怎么……”
“那道声音是不可以被蛊惑,我只是稍微做了一点小小的把戏。”沙尔玛的手指轻点自己的下颚,非常随意地问了一句。
“车在宪啊,你负责的那个灵魂,真的叫本特-沙尔玛吗?”
车在宪感觉自己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脑海深处出现的声音好像和之前在山洞里听到的不同了——他负责的灵魂是一个来自挪威的红发女孩,根本不是眼前这个沙尔玛!
“快去山洞那儿找她吧,要是她因为太害怕而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车在宪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狗娘养的!在这之前你先给我把李诗筝小姐放下!她不是你这种家伙能够轻易带走的。”
挪亚倒是冷静了一些:“沙尔玛,你不就是想要和兰德普作对吗?你只是看重李诗筝那‘指挥家’的身份,但是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灵魂,不值得你这么大费周折。”
“哦,不,不。”沙尔玛笑着说。
“我并不是因为想和兰德普作对才接近她,若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大可以直接杀了李诗筝,这样也能让那家伙恼羞成怒。”
“我说了,我想要了解李诗筝。”他说,“我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中国女孩。”
“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对我刀刃相向。”李诗筝冷冷地说,“你并不是想了解我,别用那种奇怪的托辞,本特-沙尔玛。”
“看来你对我误会很多啊,李诗筝。不过嘛,我们多得是时间可以相互了解。”
突然,地底下传来一道女声。
“本特大人,时间很宝贵。”
“知道啦,知道啦,樱井奈。”沙尔玛温柔地说,“但是,本大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呢。”
“喂,你们这些笨家伙,麻烦转告张闻亭,李诗筝以后就不是他能负责的灵魂啦,她现在的返生官是本特-沙尔玛。我和李诗筝会在第二道渡口那儿等他,那时候她会和张闻亭彻底解除返生官与灵魂之间的关系。”
“哈哈,本大人很期待呢,再见啦。”
沙尔玛说完,劫持着臂弯里的李诗筝缓缓融入了黑色土地。
挪亚慌忙上前阻拦,可毕竟灵魂就是灵魂,不可能和拥有特权的返生官抗衡。
他只抓到了一抹细碎的黄沙。
挪亚简直称得上是六神无主了。
他扭过头去,同样束手无策的车在宪和汤匀站在他身后,也是一筹莫展的神态。
他们作为返生官的特权在这个时候并帮不上什么忙。汤匀的能力是洞悉,不是那种能够实实在在威胁到他人的能力;而车在宪虽然能够瞬移,但是无法到达第地面之下,而且也不是具有攻击性的能力。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挪亚急得团团转。
可下一秒,他面前出现一个黑色身影。
“李诗筝呢?”
挪亚茫然无措地擡头看去。
张闻亭浑身都是血,每走一步都淌下血珠,黑色的风衣完全湿透,他浑然不在意,疑惑地蹲下身子问半跪在地的挪亚。
他脸上已经被鲜红液体浸染,额头上有火焰灼烧的伤痕,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张闻亭只好紧闭着左眼,防止血液流入瞳孔之中,而右眼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神情恍惚的挪亚,面色苍白得宛若青灰石壁。
像来自地狱的阎王。
挪亚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回答。
“你,你来晚了一步,李诗筝被沙尔玛带走了,他不是灵魂,是陪审团领袖……”
张闻亭皱眉,看不出生气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听着,这让挪亚稍微放下心来。
“去哪儿了?”
挪亚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车在宪说:“虽然现在没办法找回她,但是沙尔玛说我们可以在第二渡口……”
“等等!”汤匀突然出声道,“张闻亭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张闻亭已经拔出身后的伞。
他将手指放在齿间咬破,血液不是鲜红而是冰蓝色的,他的双眼也缓缓变成了蓝河水的靛青色,泛着诡异而瑰丽的幽幽光芒。
他将血液缓缓涂抹在剑身,然后,缓缓举起那把通体漆黑的剑,狠狠地插入地面!
一时间地面传来沉闷的悲鸣,然后下一秒,山崩地裂!脚面下的土地突然碎裂开来!那把黑色的剑在地面里不停地震颤,连带着蓝河里的一切都在发抖。河水在沸腾咆哮,土地在缓慢崩坏,李诗筝和沙尔玛刚刚消失的地方轰然坍塌,碎石纷飞之中出现了万丈之深的黑渊。
这一切就发生在汤匀话音未落之时。
挪亚和汤匀一瞬间飞速地下坠,还好车在宪反应及时,危难之际一把拉住了两人,三人瞬移到张闻亭身边一块还算完好的土地上,这才堪堪躲过了即将惨死崖底的悲剧。
车在宪一瞬间骂了句脏话:“张闻亭,你这疯子!起码留一手啊!你要把我们全部都害死啊!”
张闻亭完全不理会他的话,只是盯着悬崖中那缓缓上升的白丝带,那是李诗筝发圈上的丝带,飘飘荡荡地在尘埃之间起舞,直至飞入他掌间。
他将要继续握剑下击的动作停住了。
沾着蓝色血液的手指伸出去,默不作声地攥紧了丝带。
于是白色和蓝色交融在一处。
汤匀和挪亚堪堪站稳在一块土坡之上。此时的挪亚已经吓得瘫坐在地,冷汗直流。
他害怕的不是山崩地裂,而是那风暴之中站立的张闻亭——拥有如此恐怖力量并且已经丧失理智的返生官。他必须要改变自己刚才的看法,张闻亭不是不生气,而是生气到了极点,生气到表情已经无法呈现出来。
“不,车在宪,你应该庆幸,因为他真的留了一手。”
汤匀惊魂未定地说道。
“要不是怕伤到地底下脆弱的李诗筝,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就已经……”
把整个蓝河夷为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