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笙,擦擦眼泪。”
男人醇厚低沉声音蓦地响起,程时笙垂眸看到修长手指将面纸递过来。
她一时没注意男人对自己更改称呼,只是伸手接过面纸轻轻擦拭脸颊。
程时笙没有想到,垂下头后,眼泪如此多。
她侧身擦拭,不想让陌生人看见自己如此落魄模样。
周日礼给予她空间,让她整理好思绪。
他选择将目光投放在萤光幕上,不给她过多压力。
程时笙不禁深呼吸,片刻后,她平复心情,再度擡起头面对。
她声线温柔,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光,看来只是感动落泪,而不是伤心。
“我外婆有没有带给周律师麻烦?她有阿兹海默症,容易忘东忘西。”
周日礼放下钢笔,擡头看向程时笙,“外婆跟以前一样,很爱下厨,今晚一起吃饭吗?”
程时笙愣一愣,眼前男人怎么会说出这种似曾相识的话?
一瞬间,程时笙目光探究,意图极为明显。
她小心翼翼试问:“周律师,我们以前认识吗?”
周日礼放下钢笔,站起来,大步朝程时笙身边走,最后停在女孩身前,挑眉问:“程时笙同学,多年不见,真忘记我?”
“没想到我们高三一班班长,记性变差?”
刹那间,程时笙思绪飘回多年前,那一年,她作为班长,亲自带转校同学周日礼熟悉学校环境。
两人因为摄影变成朋友,后来却因为他不告而别,跟大家再也没有来往。
没有人知道,周日礼为什么凭空消失。
就像现在,程时笙也没有想过,两人会在正式场合再度重遇。
她神色一怔,外婆指定律师是周日礼,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由于时间不早,程时笙简单回应,“周日礼同学,你不出席同学聚会,忘记你也是很平常,今晚不好意思,家庭聚会,不方便邀请你。”
程时笙拿起两封书信,准备转身离开。
周日礼大步走在她前头,笑脸迎人,“外婆邀请我吃晚饭,我跟你一起去。”
程时笙想起高三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周日礼,也是这般模样。
一副笑脸,不管看见谁,他脸上都挂着微笑,令人无法拒绝。
多年不见,她还以为他当上律师后,多少也会变得成熟稳重,她万万没想到,一但远离职业,他又回复当年本性。
程时笙一边走出律师事务所,一边跟他解释:“外婆他忘记今晚是家宴,所以你不方便参与。”
“外婆说我也是一份子,不是外人。”
程时笙想到今晚要向外婆跟舅舅介绍傅星曜,有周日礼在,那里都觉得不妥。
两人走到电梯处,周日礼伸手按下向下键,依旧死心不息:“我们去买水果,外婆喜欢吃草莓,你喜欢吃樱桃。”
面对周日礼,程时笙有感不胜其烦,忍不住举起左手,认真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
在白色灯光下,程时笙左手无名指上配戴着闪烁婚戒,耀眼夺目。
电梯门在九楼打开,程时笙率先进入并按下大堂键。
周日礼站在原地不动,程时笙向他伸手示意,“快进来,我介绍我老公给你认识。”
当电梯在大堂打开时,程时笙看见傅星曜在电梯门前站着。
或许是心情好,又或者是出于协议原则,程时笙觉得有必要让身边人知道傅星曜身份。
周日礼亲眼目睹,程时笙走向身穿剪裁合体黑色西装男人身旁。
他只见男人气质清冷,身上带着一股矜贵与常人不一样,深邃幽深瞳孔里藏着温柔,下颌线清晰,脸部轮廓棱角分明。
程时笙主动挽着傅星曜胳膊,笑容甜美,“老公,你怎么会来接我?”
傅星曜抿着唇,漆黑眼眸里像是没有丝毫波动,“看你上楼快一小时,担心你。”
程时笙发现傅星曜情绪变化很大,嘴巴上说话跟语气完全相反。
她不禁跟随着男人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刚好跟周日礼正对看着彼此。
难怪温柔眼神上线几秒便下线,原来是因为她身旁出现异性朋友。
程时笙当着傅星曜面前,瞧着周日礼,向他挥手,“你快过来。”
自从她记起周日礼这个人后,整个人完全放松,拿出高中时代对他那种态度。
她没有发现,男人向来冷静自持,此刻目光却带着探究。
周日礼朝着两人方向走,当他站在两人面前正准备自我介绍时,却被傅星曜抢先一步开口。
“你好,我是傅星曜。”
周日礼看着傅星曜向他伸出手,他也回复一贯对外形象,眸色深沉而复杂,“你好,我是周日礼。”
程时笙没有看出两个男人气场不对劲,笑着跟周日礼说:“他是我老公,我们刚新婚。”
此时一阵风吹过,程时笙一绺发丝黏在脸颊旁边。
傅星曜不动声色伸出手,将发丝捋到耳后,手指刚好跟耳朵碰触,耳垂不受控制染上淡淡绯红。
周日礼站在两人对面,将眼前情况尽收眼底。
傅星曜低头看一眼手表,“时候不早,我们去买见面礼。”
程时笙在东城生活很久,市中心对她来说相当熟悉。
程时笙点头,“好,老公,咱们走吧!”
两人走出大厦,周日礼尾随在后,意外看见独家车牌,这是仲城独一无二车牌号码,没有人不知道。
周日礼本来有话想说,结果因为车牌号码过份矜贵,硬生生把说话吞下去。
最后千言万语,转化成简短一句,“我跟你们一起去买,最近超市换位置,我带路。”
傅星曜冷洌嗓音响起,“不用,我太太我会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