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
陆英豪前来支教的这间初级中学共有八个班,初一初二各有三个班,初三有两个班。当杨骏和向洋走进学校,心里庆幸这里的课室、教师宿舍都是正儿八经的砖瓦、石头平房,而不是下雨漏水的泥屋草棚。
陆英豪并没有下山迎接他们,没办法,那天是星期二,一个老师要身兼多职,他实在走不开。何校长早已听陆英豪提过有两个志愿者要来,却没有想到是两个年轻人如此丰神俊朗气宇不凡,简直就像明星一样。
按理,杨骏和向洋不是支教人员,不能住在学校。但是到校的第一天,杨骏就代表志愿团体“友人帮”捐赠五万元,并且提出这个学期住在校内的房租、水电、伙食费照交,还毛遂自荐义务地无偿地当体育老师、美术老师。一下子把何校长怔住了。他不可置信同时两眼发光说:“你们的捐赠得捐到镇级部门,亲口指定是给咱们学校才行,这么一笔款,我可不敢收。”
杨骏说:“行,那我过几天再去。其实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拍摄公益宣传片,让更多的人了解这里的情况。”
何校长听罢,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两个大馅饼,学校太缺乏老师了,他也不管编制不编制、符不符合流程规矩,便“杨老师、马老师”地称呼起来。
第二天,杨骏看到学生们自带午饭到学校后,他就改变了捐赠的方式。他跟何校长说,友人帮正在推行一个名叫“鸡蛋牛奶”的行动,让贫困地区的学生能享受每周至少两瓶牛奶三个鸡蛋的营养补给,那五万元就用于这个学期本校师生的营养专项专款。
何校长从事教学生涯三十余年,山里的孩子是他的牵挂也是他的羁绊。有几次教办下文给他调职到县城的学校,都被他拒绝了,他总是不放心,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更爱山里的孩子。
年过知命之年的老校长摘下老花眼镜,久久注视着杨骏,跟昨天的第一印象不同的是,此时的杨骏是如此成熟稳重、真诚坦率,像阳光一样耀目。学校每年都会接受到由民政部门分配下来的社会捐赠,比如文具、书本、御寒衣物等。他从没遇到过杨骏和向洋这样的人,没有走任何程序就来当支教、捐款。他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伸出布满茧子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杨骏的手。
为了照顾学生,学生的上课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到下午四点。陆英豪告诉杨骏和向洋,这间学校算是地理环境比较好的了,他的一个朋友分配去的那间小学,跟纪录片看到的差不多,用跋山涉水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最让他们满意的是这里的网络信号很好,因为电信基站就建在旁边。
杨骏和向洋让孩子们喊他们做“大杨老师、小洋老师”,两人的教学任务很轻松,他们一半时间是在拍摄。早上,他们拍摄蜿蜒山路上出现的一个个小脑袋;下午,他们拍摄欢蹦乱跳放学回家的学生;他们拍摄上课、吃午饭、课间活动的场景,剪辑成片,放在社交账户上播放,每天定时开直播,呼吁更多人关注贫困地区的孩子,倡议人们捐助物资、加入“鸡蛋牛奶“的公益活动。
学生最喜欢上的课是体育课,因为杨老师会跟他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击鼓传花、二人三足,就是疯玩,笑声响彻天空。杨骏看着向洋大笑的样子、不顾仪态地坐在地上的样子、跟学生打成一片的样子,他在想,向洋本该拥有这样快活恣意的少年时光,现在得以弥补,也是他很大的收获。
学生和当地的老师下午放学后都会回家。留在学校住宿的除了杨骏和向洋,还有陆英豪和另外两个离家较远的老师,五个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晚上一起做饭、一起谈天说地,虽是单调的生活和粗茶淡饭,却是快乐而充实,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焰,照亮着自己、温暖着别人。
陆英豪依旧有点腼腆,却平添了自信和威严,在学生面前恩威并重、旁征博引,他带的初三两个班,每个学生都喜欢听他的数学课和生物课。
何校长对二百多名学生的家庭情况、学习情况都了如指掌,杨骏便得知了当中十几名学生是困难户,能坚持来上学已经很好了,以后的路基本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工作。杨骏迫切地想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天气渐渐暖和,向洋也渐渐适应了学校的环境。向洋虽然不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少爷,但确实有点儿娇生惯养,且有轻微洁癖。尽管杨骏到校第二天就买回了一条十斤重的棉被当床垫,但向洋还是觉得木板床硌着不舒服。还有,从宿舍到厕所得走一百多米,洗澡需要自己烧开水,提着水桶去厕所洗澡。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厌恶,一个多月后终于能泰然处之。
这时候,草长莺飞,山花五颜六色,树木抽枝发芽,漫天遍野开始呈现出春意盎然的景象,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