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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2 / 2)

崔嘉慕如梦初醒般惊觉程芷身上还湿漉漉的,万一又染了风寒,岂不是伤上加伤?

崔嘉慕忙不叠起身,去找在药柜前忙碌的老大夫。

老大夫却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医馆中没有合适的干净衣裳。

崔嘉慕只好离开医馆,然而甫一出去,就迎面碰上本应离开的徐天。

“公子,大人请您过去,有话要问您。”

“眼下我没那个功夫,我要为程芷寻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崔嘉慕只记得要为程芷寻一套干净的衣裳,浑然不记得自己身上也是湿漉漉的。

对于崔太傅的要求,崔嘉慕破天荒地不耐皱眉,让徐天一愣。

徐天只思索一瞬后便道:“公子您且先去吧,衣裳我来寻便是。”

崔嘉慕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妥协道:“她身子瘦,身量不高,你寻的时候注意衣裳尺寸。”

徐天心中惊讶崔嘉慕对程芷的上心,但面上不显:“请公子放心。”

......

崔嘉慕坐进车厢:“父亲。”

崔太傅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信件,他头也不擡地紧盯着信件上被水泅湿晕开的字迹,缓缓开口,嗓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把你今日在安亲王府上遇到的和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我。”

崔嘉慕记挂程芷,于是长话短说。

听完崔嘉慕说的话,崔太傅沉默了好半晌,久到崔嘉慕想要离开时,他才好似又苍老了十岁那般,擡起沧桑的双眸,看着崔嘉慕:“我愧对陆将军......”

崔嘉慕心中一惊:“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思?”

难不成崔太傅在当年镇国大将军灭门案中也有参与?

崔太傅悲切地望着崔嘉慕:“你方才说安亲王查到陆将军还有血脉留存在这世上,那你可知,那血脉如今身在何处?”

崔嘉慕对上崔太傅复杂的目光,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摇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儿子并未能够翻完那本册子。”

崔太傅热泪盈眶地仰头感叹:“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一直误解了陆将军,因此对你总是冷漠忽视,嘉慕,我对不起你。”

崔嘉慕闻言身子一僵,双眼缓缓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不敢深思崔太傅的话,艰涩道:“父亲,您在说什么?”

“我不是你的父亲,你真正的父亲是陆将军。”

崔嘉慕彻底愣住,思绪一片空白。

“二十年前,我还只是一名小官。陆将军有恩于我,于是在皇上震怒判罪抄家之前,暗中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你托付给了我。”

“虽然我承诺他会将你养大成人,但我也信了小人之言,和其他愚蠢之人一样相信陆将军叛国,因此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对你无法有好脸色,因为看见你,我就止不住想起自己是在养叛国之人的孩子。”

“对不起......”

他没有想到陆将军原来是被安亲王诬陷,而崔嘉慕也因此在他的厌恶中寂寞地长大成人。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冲击着崔嘉慕的身心,他身形轻晃,无声地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奋力追逐的那道背影原来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想要获得父亲关注的坚持、想要获得父亲夸奖的坚持在这一瞬也成了笑话。

“明日一早,我就会进宫去找皇上,还陆将军一个清白。”

崔嘉慕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马车的,只记得浑身发冷,四肢僵硬,再回过神时就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馆中的床榻上,程芷的床榻就在他伸手可以够到的左侧。

天已经亮了。

他呆愣地看着程芷身上简单的布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日的衣裳已经被人换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果不其然也是换了一身衣裳。

恰好周伯从外头进来,看见崔嘉慕醒来后,说道:“公子您醒了,您昨夜忽然晕倒,将大人都吓坏了。”

崔嘉慕没有吭声,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父、他已经进宫了吧?”

周伯微妙地发觉崔嘉慕的异样态度,回道:“是的。”

崔嘉慕默了默,转而提起另一个话头:“我跟程芷身上的衣裳后来是谁换的?”

“公子放心,小人不敢冒犯程小姐,是徐天找来一位妇人替程小姐换上的。您的衣裳是徐天替您换的。”

“她的伤怎么样?”崔嘉慕为程芷轻轻掖了掖被角。

周伯面色为难,斟酌用词道:“小人已经为程小姐驱针去除寒气,比昨夜要好上一些。”但也仅止于此。

后半句话,周伯不敢说出口。

崔嘉慕专注地盯着程芷平静的睡容,感到心中也似乎宁静许多。

而朝堂上此时却是天翻地覆,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