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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郊外,汝早河中猛地钻出两个人,水声打破了平静。
崔嘉慕几乎是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程芷爬上岸。
惨白的月光洒在程芷脸上,崔嘉慕一阵心慌,程芷此刻的脸色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让他惴惴不安。
他伸手轻拍程芷的脸颊,唤道:“程芷醒醒,你别睡,快醒过来。”
崔嘉慕蓦地想起今日在死去的公主脸上看到过同样的面色,他心中一痛,眼眶发热,双手颤抖起来。
他俯身为程芷渡气。
几次重复后,他凝神观察程芷的动静,片刻后他表情颓败,绝望地瘫坐在了程芷身侧,低声喃喃:“对不起,早知会这样,我今日就不该带你过来,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咳咳咳!”
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唤回崔嘉慕涣散的神智。
“崔、崔嘉慕......”
细如蚊呐的声音在崔嘉慕耳中犹如天籁之音,他浑身发软地凑近程芷,勉力扶起程芷,将她抱在怀中:“太好了,你没死......”
一只小手温柔地轻拍他的脊背,宛如安抚。
直到程芷打了个喷嚏后,崔嘉慕才如梦初醒般放开程芷:“我背你去找大夫。”
程芷的目光落在崔嘉慕脸上,轻轻一愣,缓缓伸出手,声音虚弱:“你哭了?”
心绪一通大起大落后,崔嘉慕思绪迟钝,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眼尾被人轻抚。
程芷看着崔嘉慕通红的眼尾,心中内疚,她难得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若真觉得内疚,就好好撑到大夫给你治伤。”
崔嘉慕将程芷背起来,在夜色中狂奔。
......
崔嘉慕轻轻将程芷向上颠了颠,站在城内思索该往哪边去。
程府和崔府极有可能被安亲王的人埋伏,程芷身受重伤,他不能贸然去冒险赌一个渺茫的可能性。
崔嘉慕决定还是先去医馆找大夫。
他听着身后微弱的呼吸,心中稍微安定:“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嗯。”程芷努力给他回应。
崔嘉慕打起精神往医馆赶去,眼看着医馆就在前方,视野中却出现几道人影,他不得不提高警惕,缓下脚步。
其中一人似乎看到了他,竟扬起手冲他打招呼:“这不是崔大人吗?好巧。”
竟是沈容英。
崔嘉慕站在原地戒备地看着沈容英靠近,忽然他道:“沈大人深夜独自在街上,所为何事?”
沈容英笑笑:“家中养了一只不听话的猫儿跑出来了,我们出来寻它。”
崔嘉慕盯着他的表情不说话。
沈容英视线移动,转到了从崔嘉慕背后露出来的脑袋:“咦,崔大人背上背着的是白日里去茅房的书童?他受伤了吗?”
“不劳沈大人关心。”崔嘉慕面无表情地挺起身子,将程芷的身形遮住。
沈容英见崔嘉慕如此冷淡,并未感到冒犯生气,反而露出一个愉悦的神情:“崔大人跟程姑娘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真令人欣羡。”
他早早就认出了书童打扮的人就是程芷。
沈容英微微向后侧过脸,他身后的侍从纷纷上前,崔嘉慕直觉不妙,不善地问道:“沈大人,你要做什么?”
“崔大人,你一定觉得很奇怪,究竟是谁发现你并未离开安亲王府而是返回偏厅吧。”
崔嘉慕恍然,眸光深邃:“是你。你是安亲王的人。”
“公子。”
黑暗中又走出几人。
崔嘉慕面沉如水地看着犹如附骨之疽的风吟朝沈容英恭敬地垂头行礼,脚步缓缓后撤。
“崔大人,建议你还是老实些别跑了。”沈容英看出崔嘉慕的逃跑意图,幽幽开口。
“沈容英......”崔嘉慕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他的名字,忽然一愣,“谷公子......沈容英、谷公子,你就是那时出现在秦州的谷公子。”
沈容英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是我。当时有个姓秦的看见了我的脸,所以我就让风吟杀了他,但没想到你们一直在查他妹妹的案子,险些查到我身上,于是我索性让风吟杀了你们,可惜你身边还有一位高手,唉。”
“你父亲跟程芷父亲是好友,而你跟程芷也差点成为夫妻,你可否放过她。”崔嘉慕绷着脸道。
沈容英故作遗憾地摇头:“在客船上的时候,崔大人明明也都看在眼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程姑娘无意在下,我与她有缘无分,保不了她。”
他轻轻挥手,身后的侍从们一拥而上。
崔嘉慕咬牙,转身要跑,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悄无声息地围上来数人。
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