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慕起身,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外走去,有衙差小跑追上:“属下为大人带路。”
一伙人赶到陈先威住处时,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
“找,务必找到陈先威带回来。”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雪下了一整夜。崔嘉慕一夜未眠,眼中充斥着血丝,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周伯忧虑道:“公子您一夜没阖眼了,歇息一会儿吧。”
崔嘉慕无声摇头拒绝,没有见到平安无事的程芷,他一颗心就始终安定不下。
他捏了捏鼻梁,疲惫地睁着眼,脑中不断地思索。
昨日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被人翻得一团乱,一件是程芷被陈先威带走。
他猛然站起身,脚步朝外走去。
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也许知道了翻乱书册的人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后,就能知道程芷被带去了哪里。
来到乱糟糟的二堂,他静下心观察起四周。
他俯身捡起书堆上的一本书册翻看几眼后,又捡起另一本被丢在上方的书册翻看,如此重复几次后,他注意到被丢在杂乱的书堆的上头的几本书册中,无一不提到一个名字——陈敬时。
他忽然想起之前程芷跟他提起过那位短暂任职过清苑县县令的陈大人。
眼角余光瞥见了左手边的一本书册——《陈敬时游记》。
......
“分头找!”崔嘉慕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衙差们下达命令。
周伯正要跟着崔嘉慕时,却被他吩咐去别处找,不必跟着他浪费人手,周伯欲言又止,但见崔嘉慕神色坚定,只好作罢。
天空中仍然飘着碎雪,冰冷的雪落在人的肌肤上带来一阵寒意,然而此时崔嘉慕却无心理会。
他没有打伞,京城贵公子此刻毫无仪态地在雪天里狂奔,发冠歪歪斜斜地吊在他的青丝上。
田野被厚厚的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片白茫茫,只有零星的木屋伫立。
崔嘉慕跑过一家院子,忽然听见一个妇人正在训斥:“你这死狗,这两天发什么疯?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怎么就是安静不下来?”
崔嘉慕脚步一顿,他转身返回小院门口,擡手敲门。
妇人呵斥的声音一顿,院子里的狗叫得更加凶猛起来。
崔嘉慕等了几息,面前的门被打开,妇人上下打量一番浑身落满雪的男子,惊道:“哎呀,您是县令大人?!快快请进!”
妇人侧身让开道路。
崔嘉慕颔首:“叨扰了。”
坐在屋子里,妇人为端上一杯热水,局促道:“家中没有招待的茶水,大人莫见怪。”
崔嘉慕不以为意地摆手,瞥了一眼院子里冲着他吼叫的大黄狗,直奔来意:“方才经过你家门口时,听见你正在训狗,可是发生了何事?”
提到这个妇人就来气,她瞪了一眼吠叫不停的大黄狗,恼道:“从昨日起,大黄就不知是怎么了,叫个不停。起初草民以为是外头有人经过,但是出去一看,分明连个人影都不见。接着草民以为是它饿了,喂了它些食物,但它吃完了仍然继续叫唤。因为这个,昨夜里草民被扰得连觉也没睡好。”
妇人叹了口气:“今日也是如此,叫个没完。”
崔嘉慕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昨日可有生人来到你家中?”
妇人擡头回忆了一番,摇摇头说:“没有,昨日几乎下了一整日的雪,几乎没什么人在外头晃荡,也没人来敲草民的门。”
崔嘉慕仔细审视妇人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不对,但妇人的神情不似作伪。
“大人,您今日怎么会来咱们这儿?”妇人好奇道,“可是孙主簿一案有了线索?”
见崔嘉慕不置一词后,妇人惊觉自己打听太多,捂嘴噤声,露出一个讪笑。
崔嘉慕起身告辞,失望地垂眸走出小院。
妇人恭敬地送崔嘉慕出了院子后关上门,崔嘉慕擡头仰望无际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程芷究竟被带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