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你也未曾想过放弃,一直在暗中觊觎死者妻子。其实他们丢失的孩子就是你趁他们入睡之后,悄悄潜入他们房间,将孩子唤醒哄骗出去,因为你与他娘是熟识,故而那孩子对你没有戒心,只是他没想到你竟然将推进了大海中,失了性命!”
“荒谬,一派胡言!”八号房客气得破口大骂。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听令办事的奴才?
冯冲不理会八号房客的态度,连珠带箭地继续用话语轰炸道:“死者今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孩子是遭你毒手,于是怒气冲冲地冲进你的房间质问你。你本就恨他夺走挚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也一同杀死。那妇人短短一日内连失亲人,丈夫又是死在你的房中,当即明白了你就是凶手。即便感念你对她的情谊,她却仍旧无法不怨恨上你,于是将你们之间龃龉全部告诉了我,求我为她丈夫和儿子报仇。”
“这个贱人泼我脏水,她相貌平凡,身材臃肿,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八号房客听冯冲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地骂道,“她胡说!大人你别信她!我压根不认识他们!”
“哦?那她如何知道你叫吴涛、年纪三十、登船时带了三个包袱?分明就是你们二人私下有来往。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们?我看人就是你杀的!”冯冲拍案而起,一双有神的双眼瞪得像铜铃,压低身子朝八号房客逼来。
八号房客噎得无话可说,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一定是这贱人杀的钱白!”
冯冲忽然收了气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缓缓坐回原位。
八号房客见状蓦地不安起来,底下的凳子好似有火在烧一般,令他如坐针毡。
他方才哪里说错话了吗?
身后紧闭的大门被猝不及防推开,走进来几个人,八号房客懵懂地回头看去。
程芷抚掌欣慰地重复:“钱白?”
八号房客霎时间脸色全无,说漏嘴了。
“从未有人在你面前提起死者姓名,而你却说出了他叫什么。吴涛,你若是继续扯谎,巡捕司的审问手段可不好受?”说了太多话,令冯冲口干舌燥,他豪迈地将茶水灌下肚子,抹了抹嘴角的水渍。
“我招......”八号房客顿时像只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泄气地垂下头,只是暗中一双眼珠子不安分地转动,“我确实认识他们,钱白横刀夺爱,拆散我与秋娘,我确实恨他,但我不会杀他,因为他疼爱的儿子其实是我与秋娘的孩子!”
程芷与崔嘉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言难尽。
沈容英摇了摇头,无语凝噎。
冯冲拍拍桌子,打断八号房客,厉声道:“你还在撒谎。”
八号房客颇为无辜:“没有啊大人。”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那妇人压根没有提起过你,什么横刀夺爱,什么觊觎,都是说来骗你的。”冯冲没有想到此人方才还满心满眼嫌恶那妇人,此时却又自然地顺着他们编出来的瞎话继续撒谎。
八号房客愕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一时心头火起:“你们!”
冯冲将佩刀往桌上杵了杵,无声威吓。
八号房客颤了颤身子,瞄了一眼桌上的令牌,熄了火。巡捕司的手段他听人说起过,完好进去的人就没有完整出来的。
“我、我表哥在京中可是大官......”他不死心地试图搬出所谓的大官表哥。
程芷不耐地夺过冯冲的佩刀,一阵银光晃过,只见一柄锐利的刀身直直地刺穿八号房客跟前的小桌上,吓得八号房客噤若寒蝉。
她一把揪起八号房客的衣襟,恫吓道:“再大的官,还能大过崔太傅?崔太傅之子就在你身后,我劝你还是歇了你那点小心思,老实交代。”
沈容英轻笑:“程姑娘还挺会借势。”
崔嘉慕轻飘飘回道:“无妨,她想借就借。”
沈容英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嘉慕,二人之间的氛围蓦地诡异起来。
程芷冷冷问道:“钱白今早是否与你在房中见过面?”
八号房客嗫嚅点头。
“你们在房中都说了什么?”
八号房客一愣,眼神忍不住移到另一边,遮遮掩掩开口:“就......没说什么。”
“说的是你们在杨洪房中的事吧?”程芷危险地眯起眼。
八号房客猛地一抖,意外地看着程芷:“你、你——”
“钱白所谓丢失的儿子是他们拐来的,你作为他们的同伙,在其中负责什么任务?你们昨夜在三号房,与杨洪一起都说了什么?”程芷怀疑拐子们内讧,故而大块头才会死在八号房中。
此时无人注意到,隔壁房中迅速闪出一道影子。